“念寒,你聽我說,你現在已經…”
天氣預報說今夜有雨,也正在此時,一滴雨從天上落下,啪嗒一聲砸在了顧念寒的臉上。
他僵滯一秒,整個人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沖擊與驚嚇。
“這是什麼?”顧念寒用指尖觸摸了一下雨滴,小心的放到鼻尖下嗅了一下,聲音里帶了一絲細微的顫抖,“這是血嗎?”
裴鶴之一見他的表情,便心道要出事。
“這不是血,只是雨。”他耐心地安撫道。
B市的雨來勢洶洶,以顧念寒現在的身體情況淋雨只會讓身體負擔加重,再外多呆上一秒都不是好事。
他深吸一口氣,正準備上前一步將面前人擁入懷中,盡快帶入屋里,沒曾想才剛剛碰到顧念寒的胳膊,對方倏地一抖,猛然甩開,暴怒道:“別碰我!”
顧念寒眼睛瞪大,空洞的眼瞳一動不動地望著前方,這一刻現實與夢境巧妙的合二為一,那種長時間壓抑的崩潰之意在剎那間奔涌而出,像是從黑暗里伸出無數雙手,一瞬間又將他拉回了曾經那個永無止盡的深淵。
“…念寒!”
顧念寒突然后退一步,頹然地跪倒在地,痛哭地抱住自己的頭,聲音里帶了一絲絕望的哭腔:“求求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為什麼要讓他留有那樣不堪的回憶?為什麼還要讓他一直想起來?
雨滴開始接二連三的從天上砸下,落在頭發上,臉上,顧念寒尖叫著躲開,可惜避無可避,他雙目失明,周身沒有一樣可以依靠之物,狼狽地在空氣中胡亂摸索著,突然就被人掐著雙手用力禁錮入懷里。
裴鶴之火熱的吻經過眉眼,鼻尖,然后一路吻到了唇上,帶著要把人灼燒起來的熱度,顧念寒瑟縮在他的懷抱里不停的發抖,將堅硬外殼拋棄掉的Omega是何等的脆弱,令人心慌,好像一松開手懷里的人就會不見一樣。
他痛哭地擰著眉頭,任憑裴鶴之不留余力的掠奪著自己的空氣,從眼角滾落的淚水被對方盡數吻走。
裴鶴之跪在地上,將他壓入懷抱,用身體擋住雨,雨滴打濕他的發,淌過他的額頭,一路津入衣領,彌漫開一顧刺骨的冷意。
一直到懷里的人終于停止掙扎,脫力一樣漸漸安靜下來,轉變為小聲的啜泣。
裴鶴之捧起對方的臉,他將衣服罩在顧念寒的頭頂,筑起一道風雨不侵的避風港,這才用指尖擦拭他臉上淚水,輕聲安撫:“是我,念寒,你身邊只有我。相信我,你現在很安全,已經什麼事都沒有了。”
第48章 正中靶心
“他怎麼樣?”
裴鶴之站在醫院的走廊上,看著周遭房間護士出入,最后有人從顧念寒的房間走出來,對他略略點頭。
“沒什麼大事,多休息一段時間就能康復。剛剛病人已經服下了鎮靜劑,現在睡過去了。”
聽見護士這樣講,裴鶴之才終于吐出一口氣來。
他揉了揉緊蹙的眉稍,神情有些恍惚,試圖將昨夜那種令人崩潰的心慌壓下去。
昨晚好不容易將顧念寒哄睡了,Omega夢里都不安穩,一直在小聲的呻吟,裴鶴之見他這般不安,也不敢睡,唯恐睡熟后又發生那樣的事。
他陪著顧念寒一直到天光乍破,顧念寒這才終于安穩下來,在他懷中無聲無息的睡去。
“那就好。”裴鶴之淡聲道,他眼底泛著淺淡的青,似是有些疲態,再度看了一眼顧念寒的位置,室內悄然無聲,顯然顧念寒還在睡著。
裴鶴之那顆沉甸甸的心終究是落了下來:“我有些事情要處理,病人就麻煩你們多上上心了。”
護士點點頭,見他轉身離開。
陽光自走廊盡頭的玻璃窗傾落而下,渡在男人高挑的身型上,明明應該是溫柔的暖色,護士卻無端從他遠去的背影中捕捉到一絲森然之意。
——
B市射擊場。
一支箭經過男人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唰一聲破開長風,穩穩當當地攝入靶心,力道之大,整個靶臺都跟著晃了晃。
連修一邊吹口哨一邊拍手,看著裴鶴之慢慢的將弓放下,令人驚艷的臉上不見有一絲表情。
這所射擊場他二人之前常來,前面是正常的營業訓練場,后面有一片森林給客戶提供狩獵服務,但顯然裴鶴之今天對狩獵并沒有太大的興致。
連修顛了顛手上的獵槍,吹了一口長哨:“都別愣著,把人帶上來吧!”
幾個黑衣人應聲而來,手底下還抓了一個男人——看樣子已經提前被揍了一頓,現在滿臉又是傷又是淚,瑟縮在地上一聲不敢吭。
連修笑嘻嘻地湊近裴鶴之道:“已經收拾過了。”
裴鶴之并未講話,只是專心射箭。
那男人被帶入射擊場,驚恐地轉頭四顧,越看心越涼,看見裴鶴之的那一刻,突然撕心裂肺的大叫出聲:“是我錯了,都是夫人逼的,您放過我把…唔…”
連修手里端著兩個蘋果,掂了掂重量,將其中一個毫不猶豫地塞進了那人的嘴里,輕啐一聲:“趕緊吃吧,蘋果都堵不住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