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盡力使得聲音變得平靜:“沒事,小念哥,你坐好就行,只是杯子掉了。”
顧念寒眨了眨眼,徹底沉默下來。
他不是傻子,從白浩躲閃不安的話語里,他知道恐怕是自己出了問題。
顧念寒靜靜地坐著,一直等到周圍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消失,他才聲音平靜地開口:“我好像看不見了。”
白浩有想過顧念寒的反應,也許會發瘋,也許會發怔,但當他聽見對方用這樣平靜的聲音講出來時,他卻感覺到了窒息般的痛苦。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面前人摟進懷里,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安撫他。
可是他不能。
他苦笑一聲,低眉握住了顧念寒的手:“沒關系小念哥,應該是荷爾蒙紊亂導致的感官失調,可能現在會有些不舒服,過段時間就好了。”
雖然很大程度上來講應該是這個原因沒錯,但事情一放在顧念寒的身上,他就沒有了十足的把握。
“之前也有病人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你不要太擔心,我這就給你預約檢測。”
顧念寒麻木地盯著前方,他眼中沒有一絲光亮,白浩甚至無法判斷他究竟有沒有再聽自己講話。
顧念寒摸索著摸上自己昨晚受傷的胳膊,已經被人細心包扎好了。
“昨晚謝謝你,我欠你一個人情。”顧念寒靜靜的開口,臉上看不出一絲波瀾。
雖然顧念寒始終都沒什麼表情,但與以往的神態截然不同,非要說的話,他之前的神采不復存,余下的是種死灰般的寂然。
“檢查就不用麻煩了。”他道,“直接安排手術吧。”
白浩一怔:“你…”
顧念寒摸了摸后頸的腺體處,摸到了皮下一塊薄薄的硬物。
這個陪伴他無數年,幾乎與肉體融為一體,曾經帶給他安全感的東西,現在卻變成了最具有傷害性的利器。
他斂下眉目,聲色漠然又堅定:“我已經不想要它了。”
第44章 腺體手術
裴鶴之向來不喜歡太鬧騰的環境。
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好像從小就是這樣,他居住的地方都不習慣有他人存在,Omega帶回過夜的次數不多,就連保潔和傭人都只是一周按點來。
最初是怕接近自己的人多了,偽裝露出端倪,被茹恩拉出去試刀,漸漸的便徹底習慣獨處。
那種私人領地被外人踏足的感覺令他惡心——當然,顧念寒是一個例外。
裴鶴之緩緩地向空中吐出一口煙,這幾天身邊換過的Omega有點多,一個個軟的不得了,都是一副恨不得往他身上攀的模樣,一來二往沒了興致,有時候沒做完就會將人趕出門去。
他看向門外,遠沒有想到今下午突然造訪的竟然是裴晚晴。
他這個“姐姐”還真是每次見他都是這副不情不愿的模樣,一張姣好的面容硬是僵成了棺材板。
裴晚晴看了看他半敞的衣衫,皮膚上曖昧印記未消,空氣里彌漫著淺淡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雖然已經被風帶走了些許,但仍舊逃不脫裴晚晴敏銳的嗅覺。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輕輕松松便能推斷不久前發生過什麼事。
雖然她早就明了她這個名義上的弟弟風流成性,換人比換衣服快,可前段時間始終沒什麼動靜,頗有一種浪子回頭的趨向,才剛剛安定了沒多久,一朝又被打回了最初那副慵懶不羈的德性,好像全天下崩了都跟他沒多大關系。
其中緣由稍加思索,便能摸透出個所以然來。
一定很顧念寒有著脫不開的聯系。
裴晚晴心里所想眾多,面上不露聲色,嘖了一聲,一如既往地嘲諷:“你還真是很有閑情逸致。”
“彼此彼此。”裴鶴之泰然自若地勾起唇角,他的黑發隨意的垂下,發下露出一雙如墨的眼,眉目精致如畫,朱砂痣奪目,無端多了幾絲頹然的美意。
若要靠美色吃飯,裴鶴之當之無愧在裴家排第一,不僅如此,放眼望去全世界,恐怕都找不出幾個像他這般一眼驚艷到底的人。
即便是裴晚晴不喜歡他,也不得不承認他生的好,一方面也很明白那幫Omega是為了什麼而來。
裴鶴之見她走近,勉為其難地攏了攏衣領,讓自己看起來勉強算個正人君子:“這次的事情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
他指的是顧念寒盜取文件的事情。
裴晚晴聽出來了他的意有所指,臉色變了變,正想要想往常那樣譏諷相對,卻不知想到什麼,又將話給吞了回去。
她深深了吸了一口氣,壓抑著聲音道:“我這次來不是跟你談這些的?”
裴鶴之挑眉,饒有趣味:“那是什麼?”
裴晚晴面色蒼白地在裴鶴之對面的沙發上入座,沉默了半晌,似乎打了通篇腹稿,這才輕聲道:“我是來跟你談合作的。”
“哦?”
這倒是令裴鶴之萬萬沒有想到。
裴晚晴咬了咬唇:“龍叔…死了。”
她話音才落,只聽見一聲刺耳的巨響,裴鶴之倏地坐直了身子,剛剛的懶散之情不盡數消退,眼底一片沉默的涼。
“怎麼回事?”
裴晚晴深吸了一口氣:“前幾天家里來了一個陌生男人,是個罕見的無性別者,說是想找顧念寒,準備用你作餌來引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