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一度認為只是由于裴鶴之對母親的死放不下,所以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但在那一瞬間,顧念寒心中剎那間有了一個不應當的念頭——難不成二夫人的死因真的沒有法醫所說的那麼簡單。
要想把一個正常人硬生生地用藥物逼成精神病,到最后自殺而亡,那究竟是多麼狠毒的人才能辦出的事?
當時的裴家又是誰最將二夫人視為威脅?
答案呼之欲出,就是傻子都能想明白的道理。
顧念寒越想身體越冷,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怪不得裴鶴之才始終對裴家這般態度。
既然如此,自己該站在哪一邊?
他來不及細想,電腦便傳來叮咚一聲,文件傳輸完畢。
顧念寒匆匆將優盤拔下,捏在掌心里,剛剛的畫面卻一刻不停地在腦海中閃現。
如果說裴鶴之的母親之死真的跟大夫人有關,一時間他竟不確定要不要將它交到茹恩的手里。
正在顧念寒頭痛欲裂之際,書房門口卻傳來輕飄飄地男聲:“你在做什麼?”
是裴鶴之的聲音。
先前的溫柔不復存,聲音冷涼陰郁,帶著刺骨的寒意。
這一聲無異于驚天響雷,炸的顧念寒頭腦發懵?,他倏地站起來,轉頭看著不知道何時來到書房門口的裴鶴之,下意識就將握著優盤的手背在了身體后面。
Alpha神識清醒,眼底清明,哪里有半點兒昏睡的模樣。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顧念寒,眼神中的冷意像是一雙有實物的手,從腳底一路蔓延至脖頸,一把掐住了獵物的咽喉。
顧念寒一時間忘了如何講話,就這樣直愣愣地同他對視。
裴鶴之往前走了一步,視線落在顧念寒藏在背后的手。
“手里又是什麼?”
顧念寒后退一步,手心悄悄握緊,冷汗分泌在額角。
裴鶴之一步一步地向他走過來,那種許久不曾出現過的,頂級Alpha令人可恐的壓迫感再度襲來,生理的恐懼無法掩飾,顧念寒向后退去,無可否認,膝蓋已經在微微發軟:“你為什麼會…”
===《灼雁ABO》 12===
“為什麼會醒著?”裴鶴之接上他未完的話,目光沉靜地對上顧念寒破碎的眼瞳,“幾片安眠藥物不至于對我起效果。”
這話宛如從天一棒,打得顧念寒一陣頭暈眼花——原來從一開始裴鶴之就知道自己在酒里面動了手腳。
那他裝睡是為了什麼,是為了看自己露出怎樣的破綻嗎?
一時間無數念頭在顧念寒腦海中閃過。
直至退到避無可避,裴鶴之捏住優盤的那一瞬間,顧念寒腦海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消失不見,只匯聚成一句話:絕對不能讓裴鶴之發現!
電光火石間,腰間刀已出鞘,寒光一剎,呼嘯凜然的風已然到了裴鶴之的頸間。
顧念寒雙目睜大,握刀的手微微顫抖,泛紅的眼眶不一動不動地盯著面前人,他艱難開口,聲音微啞:“你不能拿走。”
他的話語里隱約帶了一絲絕望的懇求。
可惜裴鶴之并沒有察覺,他就像是沒有看見橫在脖頸間的刀刃,眼底漠然一片,捏著優盤的手未松,依然向前傾身,壓在刀上,鋒利的刀刃劃破肌膚,鮮血便順著脖頸滑下來。
他低聲開口:“所以,現在是要殺掉我了嗎?”
男人的聲音撞進耳里,恍若帶著千噸萬噸的重量,鮮血的紅色刺入雙目,顧念寒心底剎涼一片,手一抖,刀便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
裴鶴之手指用力,輕而易舉地將優盤從顧念寒掌心里抽了出來。
小小的物件上還攜帶著對方的體溫。
他目光在上面一掃而過:“這是給誰的?茹恩?”
顧念寒不擅長撒謊,對此沒有應聲,將視線避開,嘴唇緊閉。
這樣的舉動無疑等同于默認。
Alpha如墨般的雙眸漸漸泛起血色,顧念寒在其中看到自己驚慌失措的倒影,空氣中彌漫著侵略意味十足的信息素,像是要把人從體內撕裂,令人震顫的冰冷深入骨髓。
他胸腔劇烈地鼓動,連抽了幾口氣,哪怕已經強行壓抑著,里面依然帶著藕斷絲連的哭腔。
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
裴鶴之靜靜的垂眸看他:“顧念寒,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他將顧念寒這三個字念的毫無波動。
裴鶴之的目光里連片刻的失望與痛心都不曾有,是一片平靜又波瀾不驚的深海,眼神、口氣,宛如對待一個同自己毫無關系的陌生人。
心底那根弦在剎那間斷裂,生理驚恐創造本能,顧念寒用力推了一把裴鶴之的胸口,下一秒卻被鎖住雙手,整個人被用力頂在墻上,巨大的沖擊力襲來,背后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再度撕裂。
裴鶴之將顧念寒的雙手壓過頭頂,掐住下顎,低頭用力吻住了他的唇。
陰冷潮濕的龍舌蘭味涌入鼻腔,往日淺淡的酒香變得辛辣刺鼻,Alpha的吻更像是一種撕咬,舌尖強制頂開面前人的齒間,顧念寒受驚地掙扎起來,唇上刺痛一瞬,血液的腥氣隨即在口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