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寒猶豫片刻,“要喝酒嗎?”
來了,就是這種燭光晚餐的氛圍,一時間他渾身都不對付起來,可偏偏提出來過生日的是自己,也只能硬著頭皮入座。
裴鶴之替他倒了半杯,風度翩翩地像一個紳士:“權當助興了。你稍微等一會,我看看湯好了嗎?”
不得不承認,大抵是生了張好臉,裴鶴之無論做什麼都顯得賞心悅目,只是站在原地不動,魅力都要呼之欲出。
如果說顧念寒是雪山上的蓮,攜著九天之上的涼意,遙遠到無法觸及,裴鶴之應當是花園里最艷麗的玫瑰,艷麗奪目到無法從他身上移開視線。
顧念寒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深吸一口氣,從塑料瓶里翻出兩粒白色藥片,猶豫了半晌,還是放入了裴鶴之的酒杯里。
藥片碰水極化,轉眼就連影都不剩。
裴鶴之端著湯走來,顧念寒正僵坐的筆直,低垂著頭,一副隱忍不安的模樣。
“怎麼了,有心事嗎?”他緩聲問,“看你臉色不太好。”
顧念寒低頭往手心吹了一口氣,長睫垂下,遮掩了眸中的波瀾,淡聲道:“沒事,可能被凍到了。”
裴鶴之不動聲色地看了他幾眼,又將目光收回來,自然的呈出熱湯擺在他面前:“喝點熱的暖一下吧。”
顧念寒輕輕嗯了一聲。
“總從我媽去世以后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專程給我過生日。”裴鶴之眉眼繾綣,燭光被盡數收攏入那顆鮮紅的小痣里,他低聲道,“謝謝你,我很開心。”
Alpha的目光里帶著幾欲使人融化的熱度,顧念寒怔愣許久,嘴巴像是卡殼了,好了才開口道:“生日快樂。
”
顧念寒打有記憶以來就一個人漂泊,被組織收留也好,他不記得自己的出生日期,以前每次看見別家小孩提著蛋糕興高采烈地跟父母往家走時,他都會停下腳步駐足一陣。
后來裴尚澤將他帶回去,問他生日是幾號,顧念寒說不知道,他便說今后就將兩個人初識的那一天定為生日。
顧念寒不喜歡這種表現意味強又毫無意義的活動,他每一次說沒必要,裴尚澤就會說:“你還是個孩子,哪有孩子不過生日的道理?”
他還記得十六歲那年,剛開始連蛋糕都不會切,對著一整塊蛋糕完全無從下手,就連熟悉的刀子都變得毫無用武之地起來。那也是第一次有人將蛋糕推到自己面前,他的主人笑著對他說:“許愿吧,今天就別這麼端著了,過生日是件很幸運的事情。”
是啊,應該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才對。
桌上的蛋糕尚未切,裴鶴之安靜地枕在桌子上,手旁的紅酒杯已然見底。
黑發垂下,遮掩了眼角下灼眼的淚痣,一切光芒頓時暗淡下去。
顧念寒沉默的坐著,燭光映亮了他精致又面無表情的臉,他直視著蛋糕上燃氣的蠟燭,眼眶突然就微微泛起紅。
第40章 手里是什麼
“裴哥,裴哥…裴鶴之!”
顧念寒一連叫了幾遍,裴鶴之都沒有半點兒反應。
按照藥效而言,他一睡就能睡到明天正午。
明天怎麼解釋還是一個大問題。
顧念寒深嘆了一口氣,決定先著手于眼前之事。他用力將男人攙扶起,昏死的男人重的像一具死尸,他咬牙將人拖到床上,頹然地往旁邊一坐,半點兒氣力都沒了。
顧念寒茫然一瞬,他也不清楚為什麼會條件反射先把人弄到床上,只是潛意識擔心裴鶴之枕著硬冷的桌面應當會很不舒服。
他將裴鶴之安頓好,拖著疲憊的身體走上二樓,推開書房的門走進去。
裴鶴之的電腦密碼是一串數字,更像是某個人的生日,私人電腦里干凈整潔,他似乎毫無隱私意識,桌面上的文件都未曾加密,稍微找找就能輕而易舉翻到茹恩想要的東西。
他從口袋里拿出優盤,點下了“文件傳輸”的指令鍵。
文件傳輸需要幾十秒的時間,顧念寒目不轉睛地盯著傳送條,只覺得這幾十秒的時間無比的漫長。
此時窗外突然打了一聲悶雷,伴隨著照亮半邊天的閃電,登時將房間照得通亮。
顧念寒穩住自己的手,桌面上還有一份無命名的文檔,陰差陽錯地點開一看,發現這是一份關于某種致幻類精神藥物的全部信息——也不知裴鶴之都是從哪里搜集起來的,從藥理到藥性到對人體傷害,一應俱全。
他一目十行,大多數字都沒能過腦,唯有一行紅字撞入視野:長時間服用會對人的精神產生影響,甚至導致癲狂。
不知怎麼,他內心中便閃現過當時裴鶴之對他講的關于母親的話——“我不相信她是自殺,也不相信她瘋了,即使法醫在她的身上除了敲定自殺以外什麼都判定不了。”
顧念寒的目光落在了電腦桌旁裴鶴之母親的相片上,照片上的女人笑的天真爛漫,頭頂沐浴陽光,隔著玻璃都能感受到她周身的暖意與魅力。
這樣的女人,熱情的擁抱生活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自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