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煙不錯。”
倒是有些詫異顧念寒這樣的人竟然也會抽煙了。
她正準備拿火機點上,便被顧念寒摁住了手,他抬了抬下巴,眼光示意:“前面有人。”
夢子鳶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見拐角處站了幾個人,看打扮像是工作人員,正好奇地向這邊張望。
她毫不在意地一笑,拉下半個車窗,點上煙后含在嘴里:“沒事,他們不敢說什麼。”
那些人對上夢子鳶的注視,趕忙將眼神移開了。
雖然夢子鳶的家世沒有明確向外界透露,但圈里人都知道她家世背景雄厚,外加上也知道夢子鳶并非是表現出的柔弱性格,一來二往,也自然沒人敢觸她霉頭。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她都不符合一個標準的Omega,到底是黑道出來的小姐,說話處事間總是能透露一點殺伐之氣。
她抽了幾口煙,思緒裹挾在煙霧里,突然側頭道:“裴鶴之喜歡你吧?”
顧念寒沒想到她會這樣講,當即心跳聲一重,眼中閃先過剎那間的驚詫無措,緊跟著那種嘈雜無序的氣焰再一次填滿胸口,堵的他一口氣憋在嗓中。
他壓下聲音,嗓音如鈍刀:“不要亂講。”
明明聲音冷利,該是令人害怕,可惜夢子鳶也并非普通人,總是見過大世面,此時看著他難看的神色,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唉。”她吐了口氣,“沒想到他也有今天。”
這話里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一點兒也沒有自己被當成工具人的自憐之意。
她自然而然地拿過戒指盒,開門下車,對顧念寒打了個招呼:“謝了。”
煙掉在地上,被女人用高跟鞋踩滅。
高跟鞋的聲音由近及遠,直至完全消失,可車廂內卻未能恢復寂靜。
就好像隱藏許久的保護殼突然被人毫不留情戳破一樣,暴露在空氣與陽光下的不適與慌張。
咚咚。咚咚。
顧念寒深吸一口氣,剛剛夢子鳶那句話像是長在耳根似的,一遍一遍循環播放。
他終于忍無可忍,抬起一拳重重的砸在了面前的方向盤上。
顧念寒咬咬牙,將臉埋入掌心:“別想了,笨蛋。”
離當時裴鶴之說去酒店接他的距離還早,顧念寒干脆順道去理發店理了個頭,相比于之前的不近人情的陰鷙之氣,看上去清爽明快許多。
幾年時間B市的氣溫已經徹底降了下來,西裝外僅僅套一件風衣壓根不夠,外加上頭發剪短,只覺得脖頸處無時無刻都涼颼颼的。
這幾天時間秘書郭璐璐都把事情處理妥當,他一度在公司無事可做,真正意義上的變成了一個閑人。
顧念寒將車在酒店停車場停好,坐了半小時以后,干脆下車吹吹風。
他看了一眼表,心想著差不多裴鶴之也該結束了。
是一家高端的日式餐廳,門口擺著流水的石缽擺件,長竹架在那里,水滿后便是不是點一下水面。
旁邊有一對情侶在吵架,他最初離得遠不知在吵什麼,離近了后更不知道在吵什麼,話語里什麼愛來愛去,不愛又不愛的,烏七八糟,聽得頭暈腦脹。
他干脆站遠了一些,不愿細聽。
女方也不知說什麼上了頭,突然揚手就打了男的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又響又脆,竟然是讓顧念寒也被嚇了一跳。
女人動完手后還不罷休,甚至轉過頭來對顧念寒吼:“你來評評理,我倆說的誰對!”
顧念寒猝不及防被殃及,怔了一下,不知該說什麼。
他總是不懂,既然情侶是相愛的兩個人,又為什麼會吵成這種地步?
沒過多久,那對情侶不歡而散,門口只剩下他一個人。
顧念寒又在門口等了段時間,身后傳出聲響,才看到裴鶴之正同身旁人有說有笑地走出來。
他身材高挑出眾,走在哪里都是光芒四射。
兩個人在虛空中對上視線,不知是否是顧念寒的錯覺,他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笑意。
那笑意溫柔,好像一切光芒都被攏入他眼角下那顆血痣一樣。
然而緊接著那抹溫柔的笑意便消失,轉化為一絲猝不及防的詫異。
顧念寒不知這樣的轉變從何而來,直到他聽到刺耳的尖叫聲,才好像終于從懵懂的幻覺中醒來。
抬眸的那一瞬間血液驟停,四肢瞬間冰冷麻木。
巨大的陰影籠罩了他,日式餐廳幾米長的燈牌從天而降,在他一眨不眨的眼瞳中自虛變實,飛速放大。
也避無可避。
這一切不過是剎那間的事情,他下意識閉上雙目,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醒來,一股大力襲來,強而有力的身體將他包裹。
一秒中后,傳來燈牌砸在地上的轟鳴巨響,經久不擦的塵土之氣沖入鼻中,緊接著是淺淡的血腥味。
顧念寒嗅覺敏感,被嗆的直咳,睜眼,入目是裴鶴之眉頭緊鎖的蒼白面容。
熟悉的氣息包裹著他,整個人都被Alpha嚴嚴實實地護入懷中,燈牌就落在腳尖一公分的地方,塵土飛揚,若是再向前一步,后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