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鶴之盯著手中的紅酒杯,看著里面的液體,如同濃稠久置的血液:“我要讓裴氏還有茹恩,一點一點,在我手中毀掉。”
他聲音里透著刺骨的涼,好像剎那間整個世界都為之寂然。
連修深知裴鶴之始終放不下當年他母親的事情,二夫人之死另有隱情,裴鶴之對裴家的恨意并沒有因為時間而減弱分豪,反而愈加激烈。
一時間房間里無人敢講話,連修打破沉靜:“話說回來,剛剛那個人就是裴尚澤當時的下屬吧,我對他倒也略有耳聞,聽說當年的代號叫做‘黑雁’?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是個Beta?”
當年誰不知道裴尚澤身邊有只“黑雁”,雖然不是所有人都瞧見過顧念寒的正臉,但一旦聽見此代號,無一不感覺怵頭,每當想動裴尚澤時都得掂量一下是否有招惹這朵刺頭的本事。
裴鶴之瞧著他這一副耿耿于懷的態度,禁不住輕嗤出聲。
笑完他眨了眨眼,眼中流光灼彩:“他是個Omega。”
顧念寒徘徊在一樓裝橫華麗的大堂,眼中一瞬茫然。
記憶里他跟裴尚澤來過幾次這種會所,但后來對方看出了他的不適,也極少參與了。
顧念寒并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人流匯聚成一股水流,他步行在這股水流中,被水淹沒,感覺氧氣一點一點被抽干,變得焦慮又惶恐。
裴尚澤曾說過他有些社交恐懼癥,如果不努力克服的話,大概會很難結交到朋友。
那時顧念寒想的是,只要身邊有裴尚澤就足夠了,為什麼還要接納別人進入自己的生活呢?
他走到盛放甜品的區域,看著被高高壘起的玻璃臺。
上面的甜品華麗精致,有著令人不忍心將其破壞的美感。
顧念寒拿了一塊巧克力,榛果伴隨著巧克力的甜味瞬間充斥入口腔,剎那間融化掉。
他本人是喜歡甜食的,但是由于自律,平日里幾乎不碰——這種東西就像是陷阱一樣,勾引著去品嘗,一旦開端,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顧念寒只是短暫地站了一會兒,便有不少人都在偷偷側目,暗自揣測著他是哪家的公子,可奈何他氣質冷冽,竟沒有女性趕前來搭訕。
一雙手落在顧念寒纖細的腰間,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
顧念寒幾乎要條件反射地把盤子砸到那人臉上,但好歹是在公共場所,裴鶴之還有要事商談。他不得不忍下來,后面站著一個三十左右的矮胖男人,一身名牌,臉上滿是肉褶。
男人端著酒,曖昧的湊到顧念寒旁邊,手也若有若無地從對方帶著手套的指尖滑過:“喲,一個人呢,主人是誰?”
他可與常人不同,從剛剛就看見顧念寒皺著眉頭漫無目的亂走,那模樣一看就不經常出入這種場所,外加上臉龐精致,極像有錢人帶來炫耀的寵物。
男人見他蹙眉不答,又往前貼近了一些:“這麼好看的人扔了不要,這不是暴殄天物嗎?”
話說到此,旁邊又有人湊了過來,是個高個子的男人,他才一見到顧念寒便叫道:“你不就是剛剛跟裴鶴之一起進來的人嗎?”
胖子一聽,也面露訝異:“裴鶴之……裴家新的企業繼承人?”
高個子便笑起來,目光中透露不屑:“就是個靠臉吃飯的廢物。”
他講完這話,又神情微妙地詢問顧念寒:“你知不知道裴鶴之他哥裴尚澤是怎麼死的,好像說是惹到了仇家,遭人暗算死的,連完整尸體都沒能剩下?”
這話算是戳到了顧念寒的逆鱗,他身體一繃,冷聲道:“閉嘴。”
胖子見他雙手發抖,還以為是害怕了,笑容愈發猥瑣:“你別怕啊,你跟我們講講,保準不會外傳。”
“裴家還真是可憐,你說裴鶴之最后能落個什麼下場,會不會就跟他那不爭氣的哥一樣最后死都沒人給收尸…”
他話音未落,腹部一陣猝不及防的劇痛,緊接著天旋地轉,整個人都摔了出去。
擺放精美的甜品架子應聲倒塌,顧念寒聽著男人殺豬一般的慘叫,下一秒他手中的餐盤瞬間四分五裂,尖銳的邊緣反射著大廳的暖光,成為了此刻最為致命的利器。
男人只感覺耳畔有風呼嘯而過,頸間一涼,鮮血便落下來。
鋒利的碎片再一次劃破了顧念寒手心中的傷口,血液浸染手套,他就像是完全感覺不到一般,雙目張大,血色映進他漆黑的瞳。
顧念寒一字一頓地對在自己身下大氣不敢吭的兩個人道————
“我說過了,閉嘴。”
第14章 這位是我的人
“啊?!”
連修這聲吼的極大,嘴巴里的葡萄一下子就滾到了地上。
裴鶴之揉了揉耳朵,無奈地嘆了口氣。
“雖然不能確定他用了什麼手段隱藏氣味。”他垂眸看著酒杯中的液體,“但是即便是一點泄露出的信息素,我都可以聞到。
”
回憶起剛見到顧念寒那時,對方周身那股清冽的百合香氣,眼眸里不自覺地多出了笑意。
剛剛顧念寒靠近的時候,連修是一丁點兒氣味都沒聞見,此刻更是一臉不信:“該不會是你鼻子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