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即將走到門口的時候,手腕上突然一股大力,他猝不及防地被拽地趔趄幾下,轉瞬間就被壓在了那張巨大的辦公桌上。
裴鶴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書桌僵硬,顧念寒剛剛背部被砸那一下,疼的直皺眉頭,不禁咬牙道:“放開。”
裴鶴之緩緩開口:“我也很生氣。”
“……”
他帶著與生氣截然不符的平靜神情,又低聲重復了一遍:“興頭上被人打斷,真是要氣炸了。”
男人湊近的時候,可以聞到一股混雜著煙草的奇特氣息,好像被人刻意壓抑著,顧念寒聞到的那一刻瞬間有點腳底發軟。
“你不應該賠償我嗎?”
裴鶴之說著,手已經摸到了顧念寒的領口處,手指輕輕一挑,就挑開了一顆扣子。
顧念寒臉色一下就變了,他終于想起來反抗,罵道:“滾!”
沒想到裴鶴之氣力極大,他眼前天旋地轉,被迫調轉了方向,視野里的男人那張漂亮到妖異的臉頃刻變成了一塵不染的書桌。
“你繼續留在裴家是為了報答裴尚澤吧。”裴鶴之的聲音自身后響起,他將顧念寒的頭抬起,嗅著他清淺的發香,“通過這麼多天相處你應該也發現了。我這人就是這樣,高興了愿意做任何事,不高興可是會發瘋的。你應該不想眼睜睜看著我把裴尚澤辛苦打拼的事業毀掉吧?”
明明只是平淡的幾句話,尚可稱得上溫柔,在裴鶴之嘴里卻完全變了一種意味。
大概是他提到裴尚澤,顧念寒愣了愣,一時間似乎被人握住了咽喉,再多的叫罵都被堵在了嗓子眼兒。
“我……”
第7章 你對他下手?
7.
他渾身發抖,雙手緊握,大概是在進行嚴峻的思想斗爭,終于停止了掙扎,也不吭聲了。
裴鶴之不由贊嘆,話語里隱現嘲諷:“裴尚澤怎麼就養了你這一條聽話的狗,連死了你都繼續為他賣命?”
沒有了衣扣的制約,堡壘失去城墻,弱點自然暴露在外。
顧念寒的精力完全無法從裴鶴之略微冰冷的指尖上移開,只覺得一股嘔意漸漸升上喉頭,他痛苦的蹙近眉頭,如同忍受無邊酷刑。
“住口……”
哪怕此時,他也聽不得別人說裴尚澤半點兒不好。
裴鶴之那死水般深沉冷靜的眼瞳里終于泛起一絲波瀾,他的指尖撩開顧念寒的袖口,觸碰在對方裸露在外的手腕上,眼神卻落在了男人微彎的后頸。
如此纖細脆弱,好像用力一握就可將其折斷。
男人的吐息近在耳側,明明有著熱度,莫名的冷氣卻通過四肢百骸蔓延而上,寒冰刺骨——無一不彰顯著他的確生氣的事實。
裴鶴之居高臨下地站著,突然笑了起來,先前的沉凝之氣一掃而空,黑發遮掩下著波濤洶涌的眼眸,淚痣鮮紅似血,灼目到令人移不開眼。
“我真是好奇,你對他的忠誠能到什麼程度?”
裴鶴之的手已經落在了滑落在了腰帶的鎖扣上,正要用力,門鈴卻猝然響了起來。
這幾天接二連三被打斷的經歷絕對算不上好,裴鶴之皺著眉頭,幾秒以后還是松開了抓著顧念寒的手。
門外是一個神情冷漠的女人,身材高挑,相貌出眾,妝面十分精致,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
裴鶴之微微頷首:“姐姐。”
裴鶴之露出這幅神情的時候,世界上幾乎沒幾個人能夠成功拒絕他。
女人卻并未被他這極具有欺騙性的面容欺騙,她目光筆直地與他擦肩而過,全程都與他維持著半米以上的距離,疏離之意顯而易見。
裴晚晴才剛進門,就看見顧念寒臉色難看地捂著領子從二樓沖下來,衣衫凌亂至極,招呼都不曾打便急匆匆地沖進了廁所。
顧念寒的忍耐到了極致,他沖到洗手池前開始控制不住地干嘔。
他已經算不上是簡單的潔癖,更像是某種生理因素在排斥。
男人手指流連在皮膚的觸感尚存,那種酥麻的癢感好似喚醒了某些不堪的回憶,他看向鏡子里的自己,再度彎腰干嘔起來。
那一瞬間過往那些不愿記起的回憶爭先恐后地涌了上來,從上到下將他包裹起來,宛如一只只粗糙的手,拉扯著,輕撫著,被迫將他帶回到某個黑暗的夜里。
別想了……
他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哆嗦著將衣扣扣好,腦海里的畫面卻越發鮮明。
別想了!
顧念寒低吼出聲,用力地一掌拍到鏡子上,一聲巨響過后,鏡面自手心為出發點開始碎裂,鮮血滲透了潔白的手套。
鶴之下意識向浴室瞥去一眼,又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
裴晚晴的視線落在同樣衣衫不整的裴鶴之身上,麻木的神情終于出現了一絲驚異。
她輕嗤一聲:“你對顧念寒下手了?”
裴鶴之低頭喝茶,抬眼一笑,并未正面回復。
這樣的回答在裴晚晴耳里無疑等同于默認,她冷聲道:“裴尚澤要是知道了,他一定會跟你拼命。
”
裴鶴之不緊不慢地放下茶杯,溫聲道:“那大哥首先要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