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的大小事務已經全部就位,白鸞城的A區和B區已經完成了修繕,優先拍完宮廷的戲份,再去拍其他的小景。
戚麟把胡子留到了最后一天,剃的時候一臉的不舍。
他本來是想效仿白導那樣,將來走帥大叔的路線,但現在胡子剃了個干凈,看起來好像還是二十多歲剛出道的模樣,只是眉眼之間多了幾分成熟和穩重。
江絕同他光是上妝戴發套和換戲服就用了兩三個小時。
這兩人上一次合作古裝戲,還是五六年前的事,如今重新再聚,也還是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兩個人坐在相鄰的位置上,一邊坐著默詞一邊確認著語氣的變化,連說話的腔調都開始往小王爺和太子的方向去靠。
花慕之坐在他們身后改著劇本,忽然就瞧出他們兩的專業性來了。
從聲音的效果來說,平時一個陽光開朗,另一個清冷平靜。
但哪怕現在只是對個臺詞,語氣都能立刻轉變成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
陽光開朗的那位顯然有意識地在往自己這邊靠攏,聲音路線更加沉穩溫潤。
而清冷款的語氣說活潑就能活潑起來,閉著眼一聽完全是書里的小永王跑了出來。
想想網劇里的那些粗制濫造,再聽聽他們的念白,花慕之松了一口氣,心想確實把作品托付給了對的人。
他這次過來,一個是負責禮儀顧問,給主要演員做一個清楚明確的架空式禮儀培訓,第二便是和兩位主演溝通劇情的細節。
很多故事在寫作的時候,會把很多情緒和細節用更隱晦的方式來進行表達。
但在表演的時候,演員需要引導著觀眾發覺這些東西,進而能夠更好地理解劇情。
花慕之聽他們對完了一整幕的臺詞,才開口去解釋一些被忽略的點,以及交流在某個細節上,應該用怎樣的方式來詮釋。
比如,不同身份的人,在發怒的時候狀態是不一樣的。
有的人會走來走去反復踱步,有的人會面無表情不動如鐘,還有人會極為煩躁的敲著桌子發出些聲響來。
演員存在的意義,是去設計和表演。
而編劇存在的意義,是引領著演員找到最合理的方式。
在這個角度來說,花慕之表現出令人贊嘆的專業性來。
——他在來之前,已經提前兩個月看完了大量的專業書,還和同行的朋友有過具體的交流。
如今再一次過來進行指導和輔助,哪怕是頭一回這麼做,也事事都精準又到位。
他會告訴江絕人物當時的內心狀態,在畏懼和期待什麼,或者屋內的哪個擺設是別有用意的。
或者和戚麟簡單交談,調動著他的情緒,告訴他后續的哪個情節本身是和現在前后呼應的。
演員都要寫人物小傳來理解角色,再在這個基礎上進一步和編劇溝通,等一整天拍攝下來,大伙兒都覺得流暢而又順利。
這種配合的默契實在是太舒服了。
在收工之際,花慕之戴著口罩準備返回酒店,忽然被江絕喚住了。
“謝謝您。”他由衷地開口道:“給了我們很多思路,入戲也快了許多。”
花慕之微笑著點了點頭,心里卻也在訝異和驚嘆著。
他原來……在別的領域,也可以做到收放自如。
原來,自己真的不僅僅只是臨國皇室的象征。
從前,在接觸寫作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有一半的安全感,是來自于越亦晚的。
哪怕寫的不好,哪怕有各種小問題,哪怕外界的那些網友們都不看,可晚晚還是自己忠實的讀者,會溫柔又活潑地保護自己忐忑的內心。
如今他走出了安全區,在一個陌生的城市獨自做藝術指導,沒有皇室的身份加成,也沒有愛人的陪伴照顧,依舊可以把事情處理的毫無紕漏。
原來,我也擁有這樣的力量。
霍御侍作為秘書,全程都跟在太子的身邊,也看著都驚了。
他是知道太子殿下在寫小說的,但是萬萬沒想到,太子居然還會這麼多的事情——
這要是讓皇后或者太后娘娘知道了,恐怕都會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吧。
花慕之在酒店存稿的功夫里,霍御侍去接了個電話,回來的時候表情有些按捺不住。
“誰打來的?”
他接過電話,另一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花先生——”
竟是時都生命培育中心那邊傳來的消息。
有一個胚胎,已經度過了三個月的危險期,還在繼續發育,目前狀態一切良好。
而且就在今天,又有一個胚胎培養成功,還在接受進一步的觀察。
像這樣的培養,一般都是連著做好幾批,幾十對里能存活幾個確實是中了頭彩。
這存活的幾個里,往往最后能平安發育到出生的,可能只有一個。
對方的措辭依舊謹慎而小心,同樣跟他確認,說不能保證一定能完成全部培養。
花慕之這邊也保守了許多。
“等孩子進入八月待產期之后,我再告訴另一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