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表演已經開始,從他們的角度看不清舞臺上的人,但可以看得清大屏幕,更能聽得見音箱里傳出的歌聲。
那是一個老藝術家,聲音渾厚有力,曲調鏗鏘激昂。
武生班小伙伴們靜靜地聽著,有的似乎在想什麼,有的似乎什麼都沒想。
其實舞臺上表演的什麼不重要,只是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他們覺得應該來紀念一下,不論用什麼方式。
城墻上到處可見淺淡色的花,白的,黃的,有些傷感。
老藝術家演出結束,主持人上場,開始煽情。
宋斐看向身旁的戚言,后者正好也在看他。
“怎麼了?”戚言問。
宋斐搖搖頭,有些恍惚道:“就是覺得一年了,真快。”
戚言輕輕攬住他肩膀,不說話,只那樣攬著,感受彼此的體溫。
“Wilson……Johns?你倆怎麼在這?”身后忽然傳來男聲。
武生班小伙伴集體回頭,發現是一位陌生的男同學。
當然對于馬喬二位,另當別論——
“Black?!”
小伙伴們反應過來,得,這是終于湊成外院的吉祥三寶了。
男同學沒看見宋斐他們,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喬司奇和馬維森身上,因為這場面實在是太千載難逢了,完全值得回去跟知曉內情的同學大書特書:“你倆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一起登城墻?”
不知怎麼就肩并肩靠在城墻上的喬馬二人面面相覷,一時想不出該怎麼解釋,因為化敵為友的全過程實在太漫長,非要找源頭,那就得從武生班決定往校園外面逃開始了,這要真說起來,能講上三天三夜。
宋斐嘆口氣,走過來幫戰友解圍:“簡單的說就是甭管誰把誰女朋友撬了,都已經是前塵往事,他倆現在已經是不離不棄的好兄弟了。
”語畢,對男同學伸出手,“這位同學你好,我是歷史院的宋斐。”
男同學條件反射地回握,握住了才回過神,愣愣道:“他倆根本沒女朋友,誰撬誰的啊?你好,我是外語學院的池新。”
宋斐:“他倆……沒女朋友?”
池新:“沒啊,爭著追我們班的紀遙,都快打起來了,最后誰也沒追上,人家直接申請國外大學交換……哎你倆要把我拖到哪里我才剛上來還沒看表演呢——”
目送池同學被兩位戰友拖向黑暗的遠處,宋斐回過頭來,跟眾戰友對視。
片刻后,十三個小伙伴重新趴到城墻上,望著遠處天空,齊聲嘆氣:“太無恥了。”
喬司奇和馬維森回來的時候,宋斐電話正好響起。
批判騙子的事情只得交給其他小伙伴代勞,他則掏出手機看來電顯示,結果上面跳動的是個未知號碼。
宋斐第一反應是騙子,但還是疑惑地按下接聽:“喂?”
“是我。”那邊沒報名字,但說得極有自信。
宋斐驚訝地張大嘴:“王輕遠?!”
正批丨斗喬馬的小伙伴們瞬間安靜,紛紛圍過來。
宋斐索性把聽筒調成揚聲器。
王輕遠:“嗯,是我,你那邊怎麼那麼吵?”
全體小伙伴:“因為我們都在啊——”
電話那頭怔了下,然后樂了:“武生班聚會?”
宋斐:“我們現在城墻上呢,今天……是一周年。”
王輕遠沉默,良久。
宋斐連忙換個話題:“你怎麼樣?”
沒等王輕遠回答,羅庚又過來控訴:“你小子不夠意思,這麼長時間也沒個消息,不能用手機好歹也給我們寫封信啊。”
喬司奇湊過來:“你現在在哪呢?”
李璟煜補充:“當兵是不是挺辛苦的?”
周一律:“沒被人欺負吧?”
小伙伴七嘴八舌,別說王輕遠,宋斐都要頭炸了:“你們能不能一個一個來!”
不想電話那邊倒不疾不徐,開始逐一回答:“挺好的;寫信麻煩,也沒什麼可寫的,每天就是訓練;不辛苦;沒人欺負我。”
喬司奇:“呃,你們覺沒覺得他好像獨獨跳過了我的問題……”
王輕遠:“部隊有保密條例,我不能告訴你我在哪。”
喬司奇:“啊,對不起。”
王輕遠:“沒事。不過也不是完全不能講。”
宋斐:“喂,你可別犯錯誤——”
王輕遠:“我在祖國需要我的地方。”
當——
是鐘聲,正在不遠處的鐘樓上敲響。
城墻上忽然安靜下來,不是宋斐他們這邊,而是全部城墻,無論舞臺上的主持人,演員,還是城墻上的觀眾,城墻下的路人。
手機仍然連通著,那邊的王輕遠和他們一樣,也在認真聆聽。
當——
宋斐知道,很快,這鐘聲就會傳遍整個古城。
晨鐘暮鼓,這是千百年延續下來的——鐘聲里,新的一天開始,孕著生機,帶著希望。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