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車廂里就探出好幾個腦袋打量這邊,全是司機同款,三十五六、四十歲,皮膚黝黑,眼神剛毅,只是這會兒,剛毅里還透著好奇。
打量沒有持續多久,腦袋就縮了回去,司機抱著兩箱東西跳下來,往武生班這邊走,車廂里則伸出兩只胳膊,把門拉回去關緊。
“拿好,省著點吃。”司機把兩箱方便面塞進周一律沒玻璃的車窗。
后者條件反射地接住,但大腦有點空白。
還是宋斐湊過來,不可置信地問:“給我們?”
黝黑漢子被逗樂了,笑容讓他硬漢的臉上多了一絲柔情:“嗯,給你們。”
貧嘴如宋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憋半天,憋出來一句:“謝謝。”
說完他都想抽自己。
黝黑漢子笑著,不以為意。
“既然你們聽了廣播,我就不廢話了。”俯身下來,他透過車窗環顧車里的每個人,最后一字一句叮囑,“記住,堅持到底,就是勝利。”
八戰友定定看他,半晌,用力點頭。
黝黑漢子似乎放下心來,轉身回到車上,緩緩關上車窗。
十六個小伙伴目送貨車起步,慢慢開走,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
哪知道沒開出幾米,黝黑漢子忽然重新放下車窗,探頭回望:“小鬼,下次再遇見我這個歲數的,叫叔!”
武生班小伙伴面面相覷,噗嗤全樂了。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尤其是這樣一把火熱的炭,對于武生班小伙伴來說,不只是溫暖,還有一種被長輩呵護的幸福。
說到底,他們也只是一幫沒出社會的少年,當然他們自己是不會用這個詞的,在同齡人聽來,絕逼是裝嫩。
可放假回到家,誰不是跟爹媽撒潑打滾,犯二犯渾。
長不大,是因為一直有人在寵著你。
“應該是轉業軍人。”聊起車輛上的搬家公司名,戚言如此猜測。
宋斐恍然大悟:“難怪,我就說怎麼走路姿勢看著那麼挺拔。”
“誰是最可愛的人,”鄺野望著貨車消失的方向,眼底泛起熱氣,“魏巍誠不欺我。”
重新開始上路,宋斐記起對方之前說過的話,忙不迭看向車窗外。
從車的高度只能看見兩側住宅樓一層的窗戶,但足夠了,因為距離實在太近,甚至伸手都能摸到護欄。
只見幾乎挨家挨戶都擋著窗簾,有的好像沒窗簾,于是用床單臨時遮擋。但不管是窗簾還是床單,只要有縫隙,就能隱約看見那后頭窺視著的人。
他們警惕著,觀望著,帶著恐懼,帶著小心翼翼,帶著一切面對危險時會產生的情緒。
卻唯獨,沒有惡意。
所以即便感覺到了這種來自暗處的窺視,武生班也沒有覺出太多的不舒服。
相反,知道還有這麼多人安全,竟讓他們有一種安心和踏實。
——這是一座寂靜的城市,但不是死城,沒有比這更值得慶幸的了。
駛出城中村之后,沒多久,武生班就在喬司奇的帶領下進入一條菜市場小路。
攤販自然不見,但攤檔還在,小篷車一個挨一個,訴說著昔日的繁榮。
市場盡頭是一排住宅樓,比城中村里的樓看著新一點,但也有年頭了,喬司奇隱約看著樓前晃蕩幾個喪尸,打定主意一出菜市場,就急轉彎往右走。
對講機里給周一律通氣的也是這個路線。
可沒等他開出市場,住宅樓下的喪尸卻越聚越多,眼看就要密密麻麻堵住市場出口!
喬司奇沒法再淡定,一腳油門開始往前沖。
見吉普車加速,周一律也趕緊跟著轟油門。
兩輛車一前一后,趕在喪尸牢牢堵住菜市場出口之前,突出重圍,卻不料右轉過來,迎面又是一群喪尸!
喬司奇徹底慌了神,也顧不得從長計議,哪能跑就往那邊跑,最后竟一溜煙沖出未改造區域,誤闖回商業區!
這下可熱鬧了,喪尸不是成倍增長,是成幾次方的往上翻。
喬司奇再顧不得什麼大道小路,先逃命要緊!
周一律跟得這叫一個辛苦,好在轎車給力,才沒跟丟。
可一步錯,步步錯,哪哪都是喪尸,哪哪都有追兵。
就這麼不歇氣地飆了二十分鐘,才總算甩開所有喪尸,來到一處僻靜地。可悲催的是,這地兒喬司奇也沒來過,徹底懵逼。
見車速有緩下來的趨勢,周一律索性把車開到他左邊,兩輛車并駕齊驅,讓宋班干部方便跟喬司機交流:“又怎麼了?”
喬司奇呃啊半天,才尷尬承認:“這路我不認識……”
宋斐囧:“你不是橫中直撞過,一次拍不著嗎!”
喬司奇黑線:“那我也是往租的房子開,不是全城亂竄啊!”
戚言把宋斐腦袋扒開,對著喬司奇冷靜道:“我們剛才大方向一直是往東,現在再往西就能回市中心,到了市中心你不就知道了。”
喬司奇看了眼天上越來越厚的云層:“現在連太陽都看不著了,你知道哪邊是西?”
戚言晃晃手里的BF手機:“有指南針。
”
喬司奇:“我們要往東,你指南有什麼用啊!”
戚言:“……”
全體戰友:“……”
喬司奇:“呃,我剛剛說了什麼?”
周一律:“你們車就不能派個人把這智障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