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話題轉得非常尷尬,但等到鄺野說出“文學院”三個字,小伙伴們瞬間忘了那些有的沒的,都去看李璟煜。
后者一臉懵逼:“我不認識他。”
小伙伴們瞇起眼,重新打量鄺野,第一次對其身份產生了懷疑。
鄺野無奈:“一個院同年級的都未必認全,我和他不是一屆,不認識很正常。”
“行,就算正常,”宋斐憶起前仇,“你光著身子藏水里嚇唬我怎麼看都不正常了吧?”
“不是,”鄺野一臉糾結,“我沒想嚇唬你,我是想自殺的。”
宋斐驚住,沒料到是這麼個回答。
小伙伴們也瞪大眼睛。
鄺野嘆口氣:“盧淼那什麼之后,我就也不想活了,但是又挺害怕被咬,我就想著到水里自殺。但是我水性特別好,在水里能憋氣很久,干等也不死,你就下來了,我還以為是喪尸,就想著反正都要死了,正好拉一個墊背解恨……”
宋斐仰頭長嘆,這無妄之災,想解都沒處下手。
“自殺你脫那麼干凈干嘛?”周一律還是不明白,“穿衣服不是沉得更快嗎?”
鄺野搖頭,正色道:“人這一輩子,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走的時候就應該什麼都不帶,塵歸塵,土歸土,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周一律:“……”
眾戰友:“……”
李璟煜:“沒錯,是我們院的。”
新伙伴的地獄二十八天徹底清楚,又跟小鯨魚認了親,大家也總算能什麼都不想,專心休息。
已是后半夜,他們才完成不到一半的路,按這個速度,想在天亮之前抵達地下停車場根本不可能。可體力已經不那麼充沛,雖然沒到透支的地步,但也不容樂觀。
逐一看過戰友們疲憊的臉,宋斐思量再三,提議:“要不今天就在這里過夜吧。
”
馮起白率先打著哈欠附議:“我贊成。”
戰友們面面相覷,全票通過。
這是一處新的營地,自然也需要新的地鋪。
鄺野離開男更衣室的時候一門心思自殺,也沒帶上門,大家原本擔心會有喪尸進去,后來出去一探,喪尸都在泳池周邊晃蕩,也就順利溜進去,關門落鎖,然后大大方方撬開了全部柜子。
除了鄺野自己的衣服,其余帶回的衣物都成了地鋪原料,但在此之外,小伙伴們還撬回來六個手機,以及最大的戰利品——兩串鑰匙。
幾乎每一個鎖著的更衣柜里都有鑰匙,但只有這兩串,掛著車鑰匙。
武生班小伙伴們看見的時候眼睛都在放光。
鄺野看見的時候卻莫名感覺到了臉頰腫痛。雖然車鑰匙和被打臉之間沒有任何直接聯系,但他就像個被鬧鈴忽然喚醒的催眠病人,于鑰匙串的晃蕩聲里,伸手摸了一下臉,然后不太確定地問:“之前是不是有人打過我?”
趙鶴下意識擋在了黃默前面。
宋斐拉過鄺野,四目相對,嚴肅而認真:“沒有,都是你在打我們。在水里,在岸上,在保潔室,你都忘了?”
鄺野怔住,半晌,愧疚道:“對不起。”
宋斐搖頭:“沒事,我們都是同學。”
黃默躲在趙鶴身后,忍俊不禁,又莫名感動。
這感動不是單純來源于宋斐或者趙鶴,而是這個集體中的每個人。
林娣蕾曾經和她說,這是一群非常靠得住的男同學。
她現在想告訴對方,這是她遇見過的,最好的班。
第95章 二班納新
翌日,南風天。
空氣里的涼意也被這樣的風帶上幾許溫和。
鄺野睡了連日來最不安穩的一覺,是的,非常不安穩。平均每隔十五分鐘睜眼一次,有時候害怕整個武生班都是自己的幻覺,實際上根本沒有人來到游泳館,有時候又害怕武生班悄無聲息舍他而去。
所幸,每一次睜開眼看見的都是睡得四仰八叉的同學,每一次閉眼都伴隨著令人發指的花式呼嚕。
他不知道這幫人哪里來的安全感,連個守夜把風的都不用,還睡得如此坦然深沉。
如此這般,終于挨到清晨。
黃默和林娣蕾把分量掌握到幾近精準的肉干分給所有的小伙伴,鄺野也得到了自己的那份。
拿到肉干的時候鄺野有點發怔。
昨天餓極了拿過同學們給的東西就吃,一口氣到飽,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吃了多少,贈與者也一聲沒吱,如果要是拿現在手上這些兩口就能吃完的做參考,那他昨天到底吃了幾人份的口糧啊!
“怎麼了?”鄺野不太自然的表情引起了宋斐的疑問。
“沒,沒什麼。”鄺野立刻低頭,壓住眼底又開始往上冒的熱氣。
如果換成他,自身都難保了,還會這樣不管不顧地幫助素不相識的同學嗎,他不知道。
要是冷眼旁觀,他可以毫不猶豫地給這樣的人扣上“圣母”帽子,很可能還伴隨兩句奚落和吐槽。可當被圣光照拂的對象成了自己,他才第一次認識到,這樣的人有多珍貴。
他遇見了,還一下遇見十四個。
宋斐:“你是不是嫌肉少,我給你說,我們就沒多少存貨,昨天又被你給吭哧吭哧了不少,你現在還敢嫌棄?!”
鄺野:“……你的領悟力就不能和道德水平成正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