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夢想是嚴肅文學不是恐怖小說啊!!!”
戚言的背影消失在了彎道遠方。
李璟煜甚至都沒看清他選擇的確切點,一個眨眼,人就沒了。
月色下,狂奔的祖國花朵變成了一枝。
努力調整呼吸,很快,李璟煜又找回了自己的節奏。
喪尸的整體速度有明顯的的下降,追得最緊的喪尸距離他大約五六米,后面則稀稀拉拉戰線拖得很長。但從它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感,無論喜怒哀樂,還是抖擻疲憊。
李璟煜不知道喪尸們是不是已經形成了繞圈的機械運動,他甚至天馬行空地幻想或許喪尸眼里早就沒了自己,所以如果自己出其不意撲進尸堆,喪尸們說不定看都不看,直接略過。
但他終究只是想想。
命就一條,開不得任何玩笑。
小時候李璟煜身體不太好,抵抗力差,為了強身健體,爹媽硬逼著他開啟了長跑之路。起先他特別抵觸,誰知道跑著跑著就愛上了,一晃堅持了這麼多年。
李璟煜的跑步不以競技為目的,所以他從來都沒追求過速度,就按著自己舒服的節奏來,哪知道這種從頭到尾幾乎一個節奏下來的路數,就基本秒殺了所有校運會對手,從初中到高中,從高中到大學,所向披靡。
第十五圈。
李璟煜繞過最后一個跨欄架,在心里默默數著。
他也感覺到了累,但這種累還在可控的范圍內。
只是,小伙伴們到底啥時候來接班啊!!!
“小鯨魚,來主席臺下面——”
宋斐一嗓子劃破蒼穹。
李璟煜腳比腦袋更快,來不及思考宋斐是啥時候流竄到那邊的,人已經一個急轉彎,斜插入草坪,連跑帶跳地越過尸橫遍野,直線向主席臺方向進發!
喪尸們聽不懂“主席臺”,但聽見了聲音,未及辨出方向,又見獵物換了路線,呆愣片刻后,立即也追向李璟煜。
然滿是尸體的草坪比零星幾個跨欄架的跑道還要地形復雜,喪尸大軍瞬間陷入了一步一坑一腳一倒的尸海沼澤。
李璟煜快要跑到主席臺的時候,才后知后覺,自己把喪尸帶進了草坪,那躲在草坪里的戰友不是危險了?
可等不及的宋斐快一步上前,拉起他就跑進了主席臺下方的一處隱秘側門!
李璟煜前腳剛進門,后腳就聽“咣”地一聲,門扇被守候多時的趙鶴緊緊關閉,落鎖,一氣呵成。
不多時,門被撞得咚咚響。
但厚重的金屬門扇從容應對了這樣的撞擊,將一切驚悚恐懼都隔絕在了一門之外。
李璟煜癱坐到地上,有些虛脫。
不是身體,是精神。
所有小伙伴都在,讓擔心伙伴們被踩的小鯨魚徹底安心。
但伙伴們的狀態都不大好,雖然足夠的中場休息讓他們呼吸平穩,疲憊消減,但有一個算一個,都灰頭土臉發型蓬亂,個別臉上還蹭著奇怪的紅黑色污漬,也不知道在尸海里翻騰得究竟是有多活潑。
這是一間體育器械用品室,平日各院系學生們在體育場上公共體育課時,需要的墊子、藍足球、大繩之類的用品,體育老師便會從這里取,下課再放回來。
李璟煜隱約知道有這麼個地方,但從來沒關注過,本身他們體育課用到器械的機會不多,偶爾用,也是班干部陪老師去取,反正輪不上他。
“你們怎麼想到這里的?”李璟煜好奇。
趙鶴非常明顯地咳嗽了一聲。
李璟煜囧。
宋斐黑線:“放心,沒人跟你搶功。”
原來趙鶴在看見草坪上的喪尸尸體和跑道上的跨欄后,就隱約有一種猜測——曾經在這里戰斗過的很可能是體院同學。
然而那麼一片尸海不可能是短時間內形成的,所以這些同學一定在這個體育場里待過一段不短的時間。
放眼整個田徑場,能藏身的地界也就主席臺下方幾處有限的空間。
所以趙鶴在幾次路過主席臺的時候,都特意去觀察,奈何門都設計得相對隱蔽,來回幾次才看清這間體育器械室虛掩著的門透出極微弱的一絲光。
于是撲進草坪后,他匍匐前進,串聯了所有小伙伴,最終趁李璟煜帶著喪尸大軍跑遠,全員進駐。
靜靜聽趙鶴講完,宋斐又補了一句,既是對戰友功勞的肯定,也是死里逃生的感慨:“要不是趙鶴發現這里,咱們得跑到死。”
“是我得跑死。”李璟煜想起來戰友們的“眾叛親離”就恨得牙癢癢。
“我們原本都要起來接你棒了,”宋斐解釋,“哪知道趙鶴就爬過來了。”
李璟煜裝模作樣環顧一圈小伙伴,無一例外,大家臉上都是愧疚里帶著緊張,愧疚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地道,緊張是怕他真發飆。
這幫傻子。
李璟煜覺得眼睛發酸。
他們只看見了他這次孤軍奮戰,就覺得做的不地道,卻沒想想他之前坐享其成了多少他們搏命換來的勝利果實。
早在圖書館開始,他就沒做過戰斗主力,到后面的闖食堂,找收音機,甚至為生病的戰友闖醫院找藥,他都插不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