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戰友明白,他這是要沖出去打開大廳里的電視,冒著可能失去生命的危險,賭一把他們的國家。
在還沒有等來任何救援的,尸潮爆發的第十八天。
“我跟你去。”戚言忽然道,“信息透明是對抗這種群體性危機的首要步驟,我陪你一起賭。”
宋斐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嗓子有些發干,好半天,才艱難道:“賭輸了怎麼辦?”
戚言很認真地想了想,給出堅毅答案:“那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宋斐:“……”
“你倆這是生離死別給我們看呢?”林娣蕾沒好氣地插到兩個人中間,“我們也沒說不賭啊。但是硬闖不行,要有策略!”
五分鐘以后,自沖進來就再沒打開過的一層后廚大門,輕輕開啟一個縫隙。開門人的動作極輕,極靜,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縫隙后一只半瞇著的眼睛,警惕打量著大廳。
月光從落地窗灑進來,讓黑暗里的大廳籠上一層晦暗不明的迷蒙。大廳里鴉雀無聲,然而是一種蘊含著危險的靜謐。縫隙后的眼睛頻繁眨動,終于漸漸適應了黑暗,下一秒,眼睛的主人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將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響壓在了喉嚨深處。
大廳里黑壓壓全是喪尸!
它們雜亂地擁擠著,龐大的數量讓整個大廳看起來就像早高峰的地鐵車廂,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龐在月色里泛著發青的冷光,微張的嘴巴仿佛時刻等待著啃食獵物。
縫隙悄悄合上,落鎖,宋斐靠著門滑坐到地面,感覺腿仍然在發軟。
喪尸不可怕,但這樣密密麻麻的駭人景象還是很具有沖擊力,沒密集恐懼癥的怕是都要被勾出這病。
“全在大廳,”宋斐有些語無倫次,緩了緩,才繼續說,“外面這兩天不是看不見喪尸了嗎,都跑大廳里去了。”
王輕遠:“整個大廳?”
宋斐:“滿滿當當。”
小伙伴們沉默,不用看,從記憶里把周一中午食堂排隊打飯偶爾還要等座的人山人海的壯觀景象替換成喪尸版,就行了。
“還能繼續嗎?”李璟煜問。
“能,”宋斐點頭,“老辦法,聲東擊西。”
周一律皺眉:“如果那麼多喪尸的話,可能沒等我們吸引出來一半,已經不得不關窗了,你還是沖不出去。”
“得有一個能持久吸引喪尸的辦法……”宋斐喃喃自語著,陷入沉思。
食堂二層,韓餐后廚。
傅熙元:“哎哎你都吃多少了,最后一口還搶啊!”
趙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傅熙元:“滾。”
吳洲:“怎麼會有那麼美還那麼賢惠的妹子啊,哪個男的要能娶著,這輩子得幸福死。”
馮起白:“我覺得我們黃默也不錯。”
何之問:“單是身高就已經輸一大截了。”
黃默:“筆拿過來一下,我再寫一封入班申請信。”
何之問:“我錯……”
“2班的,放蘿卜——”
突來的呼喚打破了二樓其樂融融的晚餐時光。
六人大眼瞪小眼半天,還是趙鶴和黃默起身——前者胳膊長,負責收放蘿卜繩,后者思路敏,隨時判斷形勢。
蘿卜生被很快放下去,又很快原樣收上來,只不過上面也多出一張紙條。
趙鶴打開紙條,上面寥寥數語,言簡意賅,看完,他臉就綠了。
黃默見狀不對,伸手取過字條,看到最后,心中了然。
剩下四位同學還等著呢,黃默也不賣關子,直接公布字條內容:“1班想沖進大廳開電視,看看電視里能不能有一些外面的消息,需要我們幫忙。
”
大家緊張起來:“怎麼幫?”
“就在咱們二樓窗口對著外面唱歌,把大廳里的喪尸吸引出來就行,可能會存在喪尸往上爬的風險,但根據這幾天的觀察,食堂外墻很滑,這種風險不大。”
“那就幫啊,”吳洲想都沒想,“要是能知道外面的消息,再好不過了。”
男同學們一齊點頭,不明白為何趙鶴對這種舉手之勞表現得這麼抗拒。
黃默嘆口氣,本想拍拍趙鶴肩膀,又覺得那個高度太麻煩,索性改拍對方的后腰:“吃人嘴短,上吧。”
趙鶴猛地搶回字條,用力猛瞪恨不能拿眼神把紙上那一行字燒穿:“唱歌吸引喪尸已經很瘋了,這備選歌單簡直是喪心病狂!”
黃默:“不是讓都唱,選一個我們會的就行。”
趙鶴:“每一首都很羞恥好嗎!”
黃默:“也許他們有苦衷。”
趙鶴:“什麼苦衷?難道喪尸還能聽懂歌詞?唱這首它們就過來,唱那首它們就無動于衷?”
“那倒不是,”黃默歪頭想了想,說,“我猜,1班可能覺得這些歌會給他們此役帶來更大的成功率。”
趙鶴:“用歌曲套BUFF?”
黃默:“畢竟是把希望寄托在祖國身上,這麼一想就好理解了。”
其余四人聽得一頭霧水,馮起白從趙鶴手里拿過字條,別的不看,先奔著末尾那兩排推薦歌曲去——《中國人》、《我愛你,中國》、《中國味道》、《中國美》……
半個小時以后,全副武裝的宋斐和戚言重新將門打開一條細縫,隔著護目鏡,適應黑暗的時間又延長一些。
終于,戚言背對身后比出一個大拇指。
立于最西側窗前的周一律立刻打開窗扇,撈過幾分鐘前就已垂下來等待的蘿卜,咚咚叩了兩下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