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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逸在醒來以后恍惚了很長時間。
房間里沒開燈,一片昏暗。他分不清眼下的時間。可當他想要小心挪動身體去夠床邊的桌燈開關,身體立刻提出了強烈抗議。
他有錯覺自己的骨架都快散了。
倒抽著氣緩了好一會兒,他側過頭看向了依舊在他身邊沉睡的那個Alpha。
陳柯堯和他一樣赤身露體。被子只蓋到他的背脊,大片肩膀的皮膚全都露在外面。戎逸伸手想替他掖好,卻連這點力氣都使不出。
他在黑漆漆的房間里偷偷嘆氣,然后看著毫無所覺依舊睡得香甜的陳柯堯,又笑出了聲。
這個人現在真的是他的Alpha了。
他的身體被他留下了記號,從此以后,他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特殊的存在。
他知道陳柯堯一直以來對這些都十分反感。因為信息素而產生的欲望,因為這樣的欲望而進行的結合,在結合過程中意亂情迷的標記。在他的認知里,那些可能是這世上最糟糕的東西,只會給當事人帶來無盡的痛苦。
他甚至為此在作品里創造了一個沒有第二性別的世界。在那個世界里,男性與男性之間的相愛如此艱難,可那對他而言卻要比被本能綁架來的幸福許多。
他只想順著自己的心意活。
但現在,這個倔強的Alpha終于還是折在了自己手里。
這個世界本來就沒那麼絕對,愛情這東西比信息素帶來的本能更不講道理。它如此蠻橫,深陷其中的人都得認輸。
他想,等陳柯堯醒來,一定會為那些原本被他唾棄的東西而感到幸福的。
畢竟,他不是因為信息素而對他產生欲望,而是因為對他有了欲望才控制不了自己的信息素。
戎逸湊到他的臉頰邊上,小心翼翼親了親。見他沒有反應,又鼓起勇氣,貼在他耳朵邊上把他一直想聽的那兩個字念了一遍。
念完覺得不好意思,又覺得特別高興。
兀自歡喜了一會兒,陳柯堯終于有了動靜。他沒睜眼,只是摸摸索索抬起了手,把戎逸撈進了自己懷里抱緊親了親,接著又睡死了過去。
動彈不得的戎逸哭笑不得。
然后他在心里暗暗祈禱,希望陳柯堯酒醒以后可千萬不能把這些經歷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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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柯堯確實都記得。
他趴在床上,把枕頭壓在腦袋上面,不肯抬頭。
但與此同時,他還騰出了一只手,拽緊了戎逸不肯放。
“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呀,而且在我面前就算丟人又有什麼關系,”戎逸安慰他,“我又不像你,會反復把你朗讀情書的事情拿出來嘲笑。”
“你這不就是在拿出來嘲笑!”陳柯堯悶在枕頭下面吶喊。
“……”戎逸舔了舔嘴唇,湊到枕頭邊上對著里面的鴕鳥小聲說道,“你記不記得自己喝醉的時候還叫我寶貝呢?”
枕頭底下一片寂靜。
戎逸愈發得意。他掀起了一半枕頭,也把自己的腦袋塞了進去,就貼在陳柯堯的邊上,然后用悄悄話般的音量語氣問他:“那你現在還想不想聽我叫你老公啊?”
陳柯堯十分不自然地動了動。
“啊,我這已經叫了吧。”戎逸說。
他覺得自己心態有點兒神奇。昨天陳柯堯特別坦蕩的時候,他就特別不好意思。
現在陳柯堯羞恥到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立場轉換他居然變得坦蕩起來了。
“老公,”他湊在陳柯堯耳朵邊上,“親我一下呀。”
陳柯堯終于側過頭來,然后親了他不止一下。
一直到又一次被他壓在身體下面,戎逸才后知后覺開始慌張起來。他怕陳柯堯現在失去了酒精的麻痹又會產生不適,又擔心若是出言提醒,原本已經沒這個念頭的陳柯堯會被迫想起來。
而且,他覺得自己的身體還沒來得及回復到可以再來一次的程度。
可惜,他的Alpha和他有不同的意見。
“你老公又硬了,”陳柯堯在他耳邊說話的同時,非常刻意地往他下邊頂了一下,“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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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逸覺得自己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是散開的,整個身子只靠皮膚連接著。
他哪兒都酸,哪兒都使不上力,只能趴在床上癱成一塊餅。
而昨天剛掛過水的陳柯堯卻不知為何精神飽滿。這真的很不公平,明明運動的時候陳柯堯才是更需要付出體力的那一個。
但戎逸偷偷回憶了一下他終于看了還摸了的美妙肉體,又覺得釋然了。
有沒有健身習慣差別真的太大了。相比之下,自己簡直就是一個空有身高的弱雞。
不過,原本他還偷偷計劃著去買點兒小酒在家常備著,看來已經不需要了呢。
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陳柯堯從床邊撿起了那沓散亂在地的信紙,接著就開始團吧團吧想要丟進垃圾桶里。
戎逸大驚失色,不顧身體不適就要撲上去和他爭搶。
“你干什麼!我還沒看呢!”
“別看了,真的沒什麼好看的,酸溜溜的,”陳柯堯臉很紅,“你饒了我吧。”
“這是寫給我的!信封上還有我的名字,就是我的東西!”戎逸大喊,“你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