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還放著兩個傅蘊安早就準備好的,灌滿了熱水的熱水瓶。
穆瓊拿了自己放在這邊的衣服,先往臉盆里倒水洗了臉和頭,接著又脫了衣服,簡單洗了個澡。
洗完,他換上干凈的衣服,順便把自己換下的內衣褲洗了洗,然后曬在了休息室的陽臺上。
曬干了他下次過來的時候正好可以換。
穆瓊洗澡的時候,傅蘊安先把自己寫給霍英的方案鎖進柜子,接著喝了一杯冷水,這才去打開自己辦公室的門。
大白天鎖著門,容易惹人懷疑。
傅蘊安這麼想著,一開門就看到門外站著自己的助手孫大林,孫大林還笑得別有意味。
傅蘊安:“……”
“傅醫生,您忙,不用管我。”孫大林正色道。
傅蘊安看了他一眼:“我有事讓你去做,你找人盯著點穆永學,把他每天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都告訴我……他現在應該就在我們醫院。”
“是。”孫大林應了一聲,立刻就去辦事了。
三少這是要為穆瓊出頭……他肯定要把事情辦好!
孫大林找人去盯穆永學了,而這個時候,傅蘊安卻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沒多久,跟他預約過的病人就來了,又是一個洋人。
穆瓊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傅蘊安正用流利的法文跟那個洋人說他的病情。
穆瓊跟傅蘊安道別,離開了平安醫院。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雖然在《傳染》完結后,他不用寫希望月報那邊的稿件了,但《絲鄉》他是每天都要寫點的,還有就是朱世安這個已經慢慢經營起來的筆名,他也不能放棄。
此時有很多革命人士,而這些人,他們所堅持的路線其實是不一樣的。
有些人覺得應該效仿日本,有些人覺得應該學歐美,又有人覺得應當走自己的路,而朱世安寫的文章,很容易就讓人發現,他的思想有點與眾不同。
不過也沒人在意。
畢竟這時候怎麼樣的人都有。
同時,因為朱世安有時候會很犀利地指出一些問題,上海這邊的文人,漸漸地倒是對這個名字有了印象。
穆瓊今天去了教育月刊編輯部,做完編輯部的工作之后,先寫了三千字左右的《絲鄉》,然后又用朱世安的口氣,寫了一篇《論絲綢》。
朱世安的文章,基本都是寫的很不客氣的,這一篇也一樣,他直接在文章里指出,中國的絲綢行業存在很多問題,若是不注意,將來可能會崩潰。
等寫完,已經晚上了,穆瓊將稿子收好,先去找了傅蘊安,然后又帶著傅蘊安去了孤兒院。
傅蘊安晚上還有事,在孤兒院吃過飯就離開了,穆瓊卻是找到朱婉婉,然后把自己今天遇到穆永學的事情告訴了朱婉婉:“娘,我今天看到穆永學了。”
“什麼?”朱婉婉一驚。
“那個人來上海做什麼?”穆昌玉更是跳了起來。
“估計有什麼事情。”穆瓊道:“但肯定不是來找我們的,今天我跟他打了個照面,他都沒有認出我。”
“他怎麼能這樣!”穆昌玉氣壞了。
朱婉婉倒是不生氣:“他不是來找我們的就好,我們躲著點,別去招惹他。”
朱婉婉對穆永學,其實沒有太深的感情。
他們相處的不多,穆永學對她又不好,兩人說話還說不到一起去,能有什麼感情?
她對公婆的感情,都比對穆永學來的深。
之前她一心跟著穆永學,是因為不知道自己除了跟著穆永學,還能做什麼。
現在她見識了更廣闊的天地,穆永學對她來說,也就什麼都不是了。
但她并不想對上穆永學,穆永學畢竟是她一雙兒女的父親,雙方遇上,他們天然的就吃虧了。
“娘,上海就這麼點地方,就算我們不招惹他,他說不定也會找上門來。”穆瓊道。
朱婉婉聽穆瓊這麼說,有點擔心:“那怎麼辦?”
“娘,最近不是有很多人給你下帖子請你去參加活動嗎?你可以多去去,順便把家里的事情往外說說。”穆瓊給朱婉婉出主意。
上海這邊很多貴婦人,是整天閑著沒事做的。
現代的有錢女人能出國購物,能發展各種愛好,這個時候的女人基本只能看看戲打打麻將,沒別的事情能做。
而為了打發時間,她們就弄了很多聚會。
有一起寫詩作畫的,也有討論某本書的,最近還有人跑來孤兒院當志愿者。
朱婉婉作為孤兒院的院長認識很多人,自然也受到了一些邀請。
“畢竟家丑不可外揚……”朱婉婉是不太喜歡說這些的。
“這是穆家的家丑,跟我們有什麼關系?”穆瓊道。
這倒也是……但朱婉婉還是有點遲疑。
穆瓊這時候又道:“娘,穆永學和呂綺彤這兩個人是怎麼樣的你應該知道,他們肯定會抹黑我們,說不定還會在外面說我多麼多麼不孝……”
穆永學還真有可能會這麼做!朱婉婉急了。
“娘你知道的,文人最講究名聲,我的名聲要是不好了……”穆瓊又皺眉嘆氣。
朱婉婉見兒子發愁,當即道:“瓊兒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跟人說一說這穆永學做過的混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