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砌出的墻都是中空的,從外面看,就能看到磚塊最大的那一面。
而這麼砌墻,是要技術的。
當初他們被帶到這里看師傅砌墻,程大海一點沒看明白,但宋彥秋看明白了,還用旁邊的磚頭搭給他看教了他,然后他們就都能做相對輕松的砌墻工作了,而不用去搬磚拉水泥。
熟練地用裝了把手的鐵片從水泥桶里舀起一些水泥,抹在磚頭上,按到墻上之后,再用鐵片敲幾下……程大海一邊做,一邊問身邊的宋彥秋:“哥,你說晚上我們吃什麼?”
“米飯,咸菜湯。”宋彥秋道,說完就咽了口口水。
程大海道:“我以前在家里,從來沒有這樣敞開了吃過飯,米飯真好吃。”
宋彥秋也覺得米飯很好吃,再往米飯里舀點湯,那就更好吃了。
他都不用嚼的,直接就能往嘴里灌,一次能灌下去好幾碗。
程大海又道:“我們的老板也太大方了,廠子還沒開起來,就讓我們這麼吃,他不怕被吃垮麼?”
“人家有錢著呢。”宋彥秋道。他不知道這老板將來要開什麼廠,但看門口站著的人手上都有槍……他覺得老板要開的,興許是兵工廠。
這樣的話,找他們這些年紀不大的來做工,也就講的過去了。
鄉下的窮人干活干多了,稍微年長點的,手就特別粗,干不了j-i,ng細的活兒。
就說做針線吧,鄉下的女人要縫縫補補做個衣服還是沒問題的,但常年干農活的女人讓她去繡花,她很難學會。
她粗糙的手擺弄不了太細的針和線,用皸裂的手去摸絲綢,興許還會把絲綢給勾花了。
他們這些少年人就不一樣了,他們的手都不怎麼粗,讓他們去裝零件什麼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宋彥秋這麼想著,又咽了一口口水。
他也想吃晚飯了。
巧得很,他剛這麼想過,便有人過來喊他們了:“吃飯了!”
他們全都激動起來,但并沒有急著跑去吃飯,而是先將自己手上的工具放好,然后才排成幾個隊伍,一起朝著食堂走去。
這是他們剛來時管他們的士兵教的。
“這些工人都是在食堂吃飯的,那邊吃米飯不限量。”帶著魏亭和穆瓊進來的中年管事笑著看向魏亭:“魏先生,你們還沒吃過晚飯吧?如果不介意,也去食堂吃點?”
“好。”魏亭道。
他們很快就來到了食堂。
食堂建得很大,分成兩間,那些工人全都擠到大食堂去了,穆瓊等人卻被帶到了小食堂。
他們一行分開坐在兩個八仙桌上,然后沒一會兒,就有人端上來了飯菜。
梅菜扣r_ou_、韭菜炒蛋、紅燒魚、咸豬頭四個葷菜往桌上一擺就挺像樣了,很快又端來幾個素菜。
菜稱不上多好吃,但能讓人吃飽,水平不比朱婉婉差多少。
席間,那中年管事少不得又夸了夸霍二少。
只是,他們快吃好的時候,外面竟然傳來了一陣s_ao亂。
那中年管事臉色一變,當即道:“諸位,你們慢吃,我出去看看。”
他很快就出去了,魏亭道:“我們也去看看。”
他們這次過來,就是來看工廠環境的,這時候當然要出去看看。
一行人出了門,就看到大食堂的門口,一群少年扭打在一起。
而先他們一步下樓的中年管事,已經吼了起來:“都給我住手!再打我就把你們趕回去!”
他喊得很大聲,但他的喊話沒什麼用……
穆瓊正奇怪,就聽到一個變聲期的少年用一種他不怎麼聽得懂的方言喊起來,應該就是喊的跟中年管事一樣的話。
那些打架的人頓時全都停了手。
他們之前沒停手,應該是沒聽懂那個中年管事的話。
“到底是怎麼回事?”中年管事憤怒地問道。
這些少年這次倒是聽懂了一些,你一言我一語不停地說了起來,說著說著,一個個的又面紅耳赤的,要打架了。
當然,他們沒有真打起來,只是吵個不停,而他們吵架時說的話,穆瓊等人其實聽不太懂。
中年管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而這時候,那個之前幫他翻譯的少年開口了:“先生,是這樣……”
這少年身上的衣服整整齊齊的,明顯沒有參與到打架中去,同時,他說得也相對中肯。
這次打起來,是為了一口吃的。
這些少年人吃飯米飯管夠,菜的話,基本上每次都是咸菜豆腐湯。
而這咸菜豆腐湯,是用豬油燒的。
廚房這邊每天都會去買幾副豬肚子里裹在腸子上豬肝上的豬水油回來,熬出豬油給他們做菜,而熬出來的油渣,他們也會扔到湯里煮。
豬水油出油少,油渣卻多,而這油渣對這些少年來說,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而這次的事情的起因,就是一個少年搶了另一個少年碗里的油渣吃……
雖然這些少年都來自爐縣,但爐縣包括很多不同的村鎮,他們就按照村子之類,集結起了一些小團體,最初只是兩個少年打架,但很快就演變成了兩個團體打架。
你嫌我搶東西吃,我嫌你干活不出力偷懶。
你嫌我睡覺打呼嚕,我嫌你睡覺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