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春娟走了,穆瓊拿著那半根油條,進了旁邊的一家雜貨鋪。
這雜貨鋪賣的東西挺多,大多都是吃食,其中就有咸菜咸魚咸r_ou_之類。
“咸魚怎麼賣?”穆瓊問道。
“廣東來的小咸魚兩個銅元一斤,日本來的薩門魚一個銅元一塊,這個本地的腌草魚最好吃,放了酒腌制的,五個銅元一條。”雜貨鋪的老板道。
所謂的廣東來的小咸魚,每條差不多手指大小,是腌制曬干的,一斤有很多條,至于那加了酒腌的草魚,雖說最貴,但挺大一條,也確實最香。
至于日本來的薩門魚……穆瓊看著那紅通通的魚塊,突然意識到這應該是三文魚。
在現代,三文魚挺貴的,但現在這用鹽腌制好的三文魚,一個銅元能買挺大一塊……
穆瓊花一個銅元買了一塊日本來的薩門魚,同時也算是明白穆昌玉為什麼說她想吃咸魚了——咸魚絕對是這里最便宜的葷菜。
第6章 法租界
雜貨鋪的老板賣魚,就只給了魚,沒有包裝。
穆瓊沒拿籃子出來,只能一手拿著半根油條,一手拿著魚,就這麼往回走去。
他早上就吃了點面糊糊,已經非常餓,手上的油條在他眼里,都成了誘人的美味,讓他想要一口吞下……但想到家里的朱婉婉和穆昌玉,他實在不好意思吃獨食。
如今是秋天,日頭雖不如夏天來的毒,卻也非常曬,河邊向陽的青石板路冒著熱氣,進了背y-in的弄堂,又有股寒氣撲面而來。
穆瓊到家的時候,都有點頭昏眼花了,還渴地厲害。
“哥,你回來了!”穆昌玉是第一個見到穆瓊的。
穆瓊朝她點了點頭,快冒煙的嗓子讓他不想說話。
而這時,穆昌玉看到了穆瓊手上的東西:“油條!哥你買了油條!”
穆昌玉看著油條的時候,兩只眼睛都放光了!
穆瓊見狀,有些慶幸自己沒把油條吃掉。
“吃吧。”穆瓊把那半根油條給了穆昌玉。
穆昌玉明顯饞得很,但并沒有去吃那半根油條,而是道:“哥,這油條中午可以泡一碗湯!還有魚,我們可以留著晚上吃!”
“咸魚不用留到晚上,現在就煮了吧。”穆瓊道:“它很下飯,這一塊我們能吃好幾頓,不用省。”
“嗯!”穆昌玉咽了口口水。
穆瓊笑笑,又問:“有水嗎?”
“哥你渴了?我去給你拿水!”穆昌玉說完就往屋里跑去,沒一會兒,就給穆瓊倒了滿滿一碗水端過來。
穆瓊喝了水,總算好受了一點,又把咸魚也給了穆昌玉。
穆昌玉喜滋滋地去做飯了。
朱婉婉看到這一幕,有點不贊同:“瓊兒,你買魚回來做什麼?要不少錢吧?”
“一個銅元能買一大塊。”穆瓊道:“娘,我在碼頭那邊沒找到工作,下午我想去租界那邊看看。”
“去租界?”朱婉婉一愣,又道:“租界……要怎麼去?”
朱婉婉來了上海之后不怎麼出門,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穆瓊穿越前看過一些書,知道這時候的租界的一些情況,但要怎麼去同樣不知道:“我找人打聽一下。”
穆瓊把手上的水喝完,就看到趙嬸子的丈夫趙長遠拉著黃包車回來了。
趙嬸子一家共五口人,他們夫妻兩個帶三個孩子。
她丈夫是拉黃包車的,最大的女兒在給人做傭人,第二個兒子在綢緞鋪做學徒,最小的也是個兒子,在附近的一所小學讀書。
趙嬸挺健談的,她丈夫卻是個悶葫蘆,只知道每天早出晚歸地拉車,最大的愛好,就是拿著長煙槍抽一個銅元好大一包的煙絲兒。
拉黃包車,早上晚上的生意最好,因而趙長遠中午會回家吃飯,睡上一覺,半下午再帶著干糧出門去,然后一直拉車到半夜。
穆瓊笑著走上前去:“趙叔,我想問你件事。”
趙長遠停好車,用脖子上搭著的毛巾擦了擦汗。他沒說話,只看向穆瓊,示意穆瓊繼續說。
穆瓊問:“趙叔,租界在哪邊?要怎麼過去?”
趙長遠指著北邊:“租界在那里。出門先往西走,走一段上了大路一直往北,走上三里地可以坐電車過去了。”
聽趙長遠的說法,就知道租界離這里挺遠……“謝謝趙叔!趙叔,坐電車要多少錢?”
“去法租界一個銅元,法租界去英租界,再一個銅元。”
穆瓊記下趙長遠的話,再次道謝:“趙叔,謝謝。”
趙長遠沒再說話,回屋去了,而這時候,住在穆家隔壁的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酸溜溜地道:“家里都窮得掀不開鍋了,又是買魚又是買油條的,還要去租界,嘖嘖!”
她這話說的y-in陽怪氣的,穆瓊看了她一眼,沒搭理,也不覺得自己錯了。
他也知道要省錢,但他家這情況,多花一個銅元少花一個銅元,其實沒影響,最重要的還是要開源。
結果,他沒說話,正在廚房那邊忙活的趙嬸子卻懟上去了:“怎麼,還不許人家吃塊魚了?你家還欠著債呢,不照樣吃豬r_ou_?”
那女人表情僵了僵,冷哼一聲回房了。
“謝謝趙嬸。”穆瓊向趙嬸道謝。
“謝啥啊!”趙嬸看向穆瓊:“我就是看不慣她!家里欠了債,房子都抵掉了,也不知道要好好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