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干凈的,他還只做兩個人的份,洗菜這一步驟就是走個過場。
然后把一堆菜放在案板上,一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握著菜刀砍得呼呼生風。毫無規則地切碎之后,拍蒜,切蔥,鍋里熱油,爆香,先放肉,在把菜囫圇倒進去炒熟。
洗了兩把米,放進鍋里加水,然后把方才炒的菜倒進去拌勻,加鹽加醬,蓋上鍋蓋。
孟侜擦了擦手,他就只會做這種簡單樸素的大雜燴。
“幫我看著火,別焦了。”
外面開始下雪,孟侜站在宣和殿外面等楚淮引下朝。
打定注意要寵一寵陛下的孟侜,把小玖打發走,自己撐著傘,拿著陛下的狐裘,站在屋檐下等人。
小玖瑟瑟發抖:要不要通知陛下?
一個黑影由遠及近,暗衛就要往陛下寢宮去的時候,看見孟侜在宣政殿外面,一個急剎,在雪地里差點滑倒。
“大人,謝映鴻醒了。”
“他說什麼了?”
“呃,屬下急著來告訴您,不知道他說了什麼。”暗衛撓撓后腦勺,覺得自己可能來得不巧,孟大人明顯在等陛下下朝,自己這一趟,可不相當于把陛下的人拐走了?
孟侜一拍大腿:“走,去孟府。”
他一走動,想起手里還有件衣服,頓了頓,對暗衛道:“去找管大人,本官就不去了。”
百官魚貫而出,楚淮引急著回去看孟侜,衣服沒披,傘也沒打,比平日更加急切。
剛出宣政殿,就看見大雪紛飛里,有只小貓朝他看過來,眉眼彎彎。
楚淮引:“下雪怎麼站在外面?”
“等陛下。”
只是這樣?楚淮引警惕,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孟侜墊著腳給楚淮引披上狐裘,動作笨拙,因為有個大肚子擋著,顯得手短,有點郁悶。
“你蹲下一點。”
楚淮引第一次被人伺候著穿衣服還要自己蹲下,但這人是孟侜,哪怕跪著都行。
楚淮引稍稍彎腰,手掌扶在孟侜腰側,突然覺得孟侜的肚子動了一下。
“愛卿,他在動。”楚淮引第一次感受到胎動,十分興奮,半蹲下來,把臉貼在上面,像第一次見到大雪的小孩子,天地之間都很新奇。
但為什麼衣服上有股食物的味道?
半響,楚淮引抬起頭:“明天一起上朝,舅舅回來了,朕有道圣旨要宣布。”
孟侜驚訝,他以為陛下會等過了年再宣布。
“好。”
他沒有問楚淮引具體怎麼安排,但一定不會讓他失望。
孟侜今天又軟又好說話,楚淮引的驚訝在午膳桌子上什麼也沒有,最后小玖呈上一鍋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食物上來時,升到了頂點。
今天御廚罷工了?楚淮引正想讓小玖把它撤下去,換別的上來,孟侜現在懷孕怎麼能吃這種食物。突然福至心靈,看了一眼孟侜。
孟侜撓撓臉蛋,這……本官也想不到最后是這個效果啊。
肉有大有小,菜有的碎成沫,有的菜葉子完好,這鍋飯唯一值得表揚的地方在于——火候剛好,不焦不糊。
然而這個優點并不出于丞相之手。
孟侜把這鍋“豬食”蓋上:“還是讓御膳房重做吧。”
“別,朕嘗嘗。”楚淮引盛了一大碗,上來就是一大口,無論好不好吃,難得孟侜會做飯。
“味道很好。”雖然賣相不佳。
“真的?”孟侜也嘗了一口,松了口氣,這種難度的飯菜,果然很適合他,“但是有點丑。”看著可能會沒食欲。
“怎麼會?”楚淮引安慰他,“朕吃飯看著愛卿的臉。
”
能吃三碗。
……
謝映鴻出生時體弱,謝家人把他送去道觀練武,一年到頭見不了幾次。
小師弟宋成嘉是師父在一個大雪地里撿來的,一開始連哭都哭不出聲。謝映鴻彼時也才六歲,學著照顧小嬰兒,磕磕碰碰,兩人共同扶持長大。
昨年謝映鴻和宋成嘉心里那層窗戶紙挑破,兩人辭別師父下山。
謝家父母劇烈反對他們在一起,謝映鴻是家中獨子,怎麼能跟不能生育的男子在一起!
謝映鴻態度堅決,后來謝母松口,要是謝映鴻考上科舉光耀門楣,就對絕后這件事網開一面,并且要求謝映鴻進京趕考不能帶著那狐貍精免得分心。
謝映鴻本來無心仕途,但為了宋成嘉決定參加科舉。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謝母見他為了一個外人居然連科舉都愿意參加,反而說明人心善變,要是讓他和女子成親也不是難事,便開始張羅婚事。
謝映鴻和謝母爭執,謝母氣上心頭,對兒子大打出手,她沒輕沒重,見兒子態度堅決,打不還手,“如果您能答應兒子,打一頓出氣也行。”她一時氣憤推搡間,竟然把謝映鴻從謝家祠堂的高臺推下去。
謝映鴻沒有防備,摔到了腦袋失憶了。
謝母心喜,騙他上京趕考,隨后全家搬遷。哪知半路上,謝映鴻漸漸想起一些事,記起自己是個道士,不是什麼書生,堅持要回道觀。
謝母不敢讓他回慶州,只好把他弄到清虛觀。
謝映鴻睜眼時,外面下著大雪,像極了師父從雪地里撿回宋成嘉那天。
他掙扎地坐起來,掀開被子,他要去慶州,宋成嘉在那里等他。
門吱呀一聲推開,宋成嘉推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