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攬住楚淮引的脖子,側臉貼著他的耳朵, 義正言辭地勸說:“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反賊嗎?”
“都很重要。”楚淮引回抱他, 孟侜難得在他懷里安靜了一會兒又掙扎著爬起來。
他興奮地從兜里掏出一疊銀票, 雙手捧著上交陛下:“給你。”
一只摳門的小貓上交了所有私藏的魚干, 以后只能像主人討糧。
這是楚淮引的想法。
“哪來的?”楚淮引忍著極大的愉悅感,才沒有在一醒來就笑得像個傻大個。他粗略數了數,有七張。
七這個數字好像代表著什麼。楚淮引笑容一頓。
果然, 就聽孟侜繼續道:“邱合璧給的表演費。我不是欠你七千兩嗎, 正好還上。”
孟侜走的每一步都目的明確。
還錢?
如此溫馨的時刻,居然說還錢?楚淮引臉色一僵, 朕不缺錢,朕要的是賣身契。
啪啦一聲, 是陛下的如意算盤碎掉的聲音。
“你留著吧,朕不要。”
“這是誠信問題啊。”孟侜努力為自己建立新的信用體系,“我不會耍賴的。”
他看楚淮引似乎很不想要, 疑惑道:“你不會是想扣著我的‘賣身契’不放吧?”
他豪氣地把銀票拍在楚淮引胸膛上,有一種養家糊口的激動感, 就問天底下誰還能這樣干。
楚淮引:“……”
孟侜蹭到他身上,“我都是你的了,還要什麼賣身契。”
突如其來的情話,楚淮引呼吸瞬息變重,幾乎忘記了反賊的存在,如果不是季煬及時回來。
……
季煬頂著陛下不善的目光匯報,一頭霧水,看來陛下真的對那群宵小不滿,看,都遷怒到他了。
“屬下跟蹤侍女,發現他們的聯絡地點是在城隍廟,現在已經作廢。
邱堅白果然如奉國太子所言,放下岐州這一群烏合之眾,獨自回奉國,看樣子像是迫不及待要繼承大統。他要是對奉國皇帝下手,提前坐穩了這位置,那奉國太子就算活著也……”
“邱合璧既然敢提出合作,那必然是在國內做了萬全準備。”就算沒準備也行,這樣邱合璧更有求于大魏了。
岐州商會林立,說好聽點,叫各大商會攜手共同壯大,難聽點就是大商會不正常抱團欺壓其他小商戶。地方官曾經上書過,商會招工夸張,需要十個人,卻往往以三倍數量招工。
楚淮引再聯想到他曾徹查貨船隊伍,最初就是在岐州發源。后來才慢慢向四周擴散,不斷拉人,周氏娘家也是其中一員。最輝煌的要數五年前,貨船老板帶著周家成功滲進了京城,并且運了大量兵器和太湖石進京。
商會這股力量看著零散,實則不可小覷。因為他們多來自城中人,和守城軍有著千絲萬縷的親緣,說是反賊,實則還是岐州百姓,十分棘手。按邱堅白的預計,楚淮引對自己百姓總要有幾分手軟,能拖到他回到奉國。要是楚淮引心狠手辣也行,那他在話本里風光偉正的戰神形象就要大打折扣。
楚淮引沒邱堅白想得那麼多,把這是全權交給了秦英喆處理。秦英喆是岐州當地人,更了解情況,而且在他認知里,媳婦剛剛才被反賊害死,正有怒無處發泄。
邱堅白想要的拖延時間,也正是楚淮引和邱合璧想要的。要是太早就破了商會的圍城,而不乘勝追擊邱堅白,就說不過去了。
邱合璧躺在床上,真切感受到楚淮引的報復:沒人給他送飯了。
孤又不吃肉,連便宜的青菜都不肯給。
不就跟你家丞相吃了頓飯嗎?一個吃素一個吃菜,筷子都沒往一個盤子里伸,要不要這麼小氣?
他一個鯉魚打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自己去廚房。
秦府的廚房特點鮮明,灶上一排假夫人趙婉秋的祭品。香油紙錢和太子喜歡的青筍放在一起。
邱合璧:我雖然明面上是個將死之人,但也不至于吃這些吧。恍惚中有種自己是鬼魂前來享用祭品的錯覺。
太子放下鍋蓋,決定去楚淮引的小廚房逛一逛。
這里就很不一樣了,素菜幾乎都和肉攪在一起,那些成盤的熟食里面,就沒有清白的素菜。
太子感慨了一下寄人籬下的艱難,隨后甩出一張銀票:“給孤炒幾個青菜。”
是和孟大人完全相反的大方。
……
孟侜每天兢兢業業地以大魏宰相的身份,站在城墻上苦口婆心地勸說商會的人。
他講得生動有趣,或引經據典或現編故事,以情動之,以理服之,但核心理念不變:謀反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故事很精彩,他還會口技渲染,前面是一群商會反賊,后面是城中百姓搬著小板凳聽故事。一舉兩得。
孟相講得比說書先生還好,大家明天還來捧場。
“來,大家坐下聽。”孟侜擺擺手,“昨天我們說到,一個執意落草為寇的屠戶,發現他劫殺的無辜之人里面,有一個神似他失蹤多年的……”
楚淮引不讓孟侜在城墻上冒頭,孟侜只好坐著說,第二天又不讓他用嗓子,孟侜只好小聲逼逼,讓嗓門大的傳話。
孟侜手里捧著菊花茶,通過瞭孔看外面的人昂首聽故事,又好奇又憤怒的樣子,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