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侜心里覺得這有點像訛人, 但看那名女子有點怪怪的, 面無表情,目光堅定, 仿佛真有那麼一段情。
眼看說書先生的故事越發魔幻,連孩子都生兩個了, 孟侜問姜信:“舅舅還沒回嗎?”
姜信:“沒有。”
他出餿主意道:“不然外甥你假裝一下將軍府主母把這人趕走,他有肚子,你也有肚子。”
勢均力敵。
孟侜敲他的腦門, 閉嘴。
女子似乎聽見了“主母”二字,警覺地朝這邊看過來, 她從侍衛口中知道姜信是姜儀的弟弟,剛剛從那門里出來,看樣子是去搬救兵。
“你是他的誰?”女子眼神不善地打量孟侜,看見他的小腹以及姜儀摻孟侜的動作,臉色一沉。
孟侜看她還得仰頭,正好對上了沒有遮掩的喉結……
咳咳咳,這位兄弟經驗不夠豐富啊。
“將軍外出未歸,有事我們進去說?”孟侜建議。
女子逼近一步,重復道:“你是誰?”語氣比剛才更差。
姜信急忙擠在兩人中間,擋住孟侜:“是外、外甥。”
城外,姜儀接到快馬來報的消息,嗤笑一聲:“無稽之談!趕走便是。”
他連床都沒跟人上過,哪來的孩子?
侍衛吃了一顆定心丸,“屬下也覺得是訛人的,那人長得比將軍還高,看著像北狄人,說不定是個奸細!”
“等等……”姜儀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人影,“我回去看看。”
姜儀回到將軍府時,女子正被孟侜勸到將軍府里坐著說話。他一踏進門,下人喊了一聲“將軍回來了。”
眾人眼前一道人影閃過,剛才還行動不便的孕婦突然輕功卓絕,腳步一點,越過一道隔墻,消失眾人面前。
姜儀眼前突然落了個人,他條件反射抽出長劍,劍光一冷,架在了不速之客的脖子上。
幾縷青絲隨風飄散,人影定住之后,姜儀看清了對方的臉,他眼皮一跳,想把劍抽回來。
那人卻按住了劍身,姜儀一動,他便五指收攏任憑鮮血從指縫里滲出來。
“賀淵!”姜儀吼他,“放手!”
“將軍不是想殺我嗎?”賀淵目如深潭,直勾勾攝住姜儀,仿佛想把他卷入深淵。
“正當防衛。”姜儀把他的手移開,五年不見,這人神經病的作風越來越嚴重。
賀淵一步步逼近姜儀:“一聲招呼也不打就走,隱姓埋名五年,若不是大魏皇帝昭告天下封你將軍,我去哪里找你呢,姜大將軍?”
姜儀被賀淵的大肚子頂在了墻壁上,對方似乎也覺得這很礙事,“幫我拿出來。”
姜儀嘆了口氣,探手從他的上衣下擺扯出了一個大布團。
“你來干什麼?”
“你說我來干什麼?大魏的媒婆都來將軍府參觀了,我不能來?”賀淵捏住姜儀的下巴,他比姜儀稍高一點,盡管穿著女裝,依舊威迫力十足。
“所以你就來敗壞我的名聲?”姜儀無力,他的一世清名全讓這人一張嘴毀了,他壓低聲音,“前陣子有兩批北狄人刺殺我外甥和皇帝,這檔口,你一個北狄王子私下來大魏,是想我把你抓起來嗎?”
賀淵一進京在茶樓打聽將軍府方位時,茶樓老板熱情地給他嘮嗑了大將軍現在在京城有多炙手可熱,他氣不過,干脆先發制人,放出話說姜儀在北境有妻有子:“你不準澄清!”
“我在跟你說正事!”姜儀抓狂,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我說的就是正事。”
孟侜從墻后面探出一個腦袋,暗中觀察他舅舅,結果一眼看見從門外進來的楚淮引。
孟侜噔噔跑到楚淮引那邊,“陛下怎麼來了?”
楚淮引揪住孟侜的后脖子:“你跟朕出去。”
“那不管舅舅了嗎?”孟侜掙扎。
楚淮引:“用不著你。”他聽說有人在姜府外面鬧事,覺得這個場景分外熟悉,熟悉到他一來果然捕獲了一只管閑事的小貓。
他攬著孟侜出了將軍府,孟侜扒著他的肩膀,小聲告密:“我聽說他是北狄王子啊,真的沒關系嗎?”
楚淮引笑出聲,“親朕一下,朕就告訴你。”
孟侜心里有只貓爪子在撓,實在敵不過好奇,于是在楚淮引嘴角快速吻了一下,真的非常快,跟羽毛掃過一樣。
孟侜第一次主動親他,楚淮引還沒覺出味兒呢,他好笑道:“這不算。”
“算。不然我就回去問舅舅。”
“……”
楚淮引:“你知道五年前舅舅來軍中找朕,為什麼隱姓埋名?”
“因為他想揪出當年戰敗的幕后真兇,還有,舅舅是你的底牌,你獨自回京,多少人覬覦北境大軍,卻想不到還有舅舅坐鎮。”
“還有一點,與他在北狄臥底十年有關。”
姜儀想接近北狄高層,苦無出路,只能從喬裝改扮從苦役開始做起。大魏人和北狄人面部特征不同,姜儀作為大魏人,在北狄只能干仆役。那時他不足二十歲,雖然扮丑,但底子在那,也丑不到哪兒去。沒過多久,他就被六王子賀淵的管家買了,安排在后院劈柴。
賀淵是北狄王的第六個兒子,母親是大魏邊境的一個賣酒女。
北狄人經常在邊境擄掠,她被擄到王庭后被北狄王看中,才有了賀淵。賀淵因為有大魏血統,因此不受重視,母子兩被所謂“正統貴族”壓著欺負,導致賀淵從小眼神陰暗,長出一身刺,見誰就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