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被子襯得孟侜臉蛋紅撲撲,分明是洞房花燭夜的氣氛,陛下被迫心如止水。
翌日吃早飯時,孟侜掏出一張參考了沈柏青飲食的菜單, 經過禮文樂把關,一句話, 大補。
“以后三餐就按這個吃了, 舅舅你想吃什麼往上面加。”孟侜豪氣道。
他通過阿福間接榨取楚淮引的奶粉錢, 現在稍有富余, 不僅能養得起一池魚,還養得起舅舅。
姜儀眉頭一皺:“就吃這麼點?真把自己當貓?一天五頓,每頓加倍。”
孟侜不想當第二個沈柏青, 馬上拒絕:“舅舅你在軍營不了解普通人的食量, 我在京城已經算能吃的了。”
他又加了一句:“你知道沈柏青嗎?他每天吃得比這還少。”
孟侜撒謊不眨眼,姜儀一時間被沈柏青養得白白胖胖的樣子迷惑到,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整天瞎折騰,瘦得跟猴子似的。”
孟侜吃完抹嘴:“我去大理寺了。”
沈柏青在大理寺門口等他。
孟侜看著他六個月的肚子有點頭疼。沈柏青在家無聊,天天跟著孟侜審案, 別的人身后站著張龍趙虎,他身后跟著一個孕夫, 很不威風。
季府的管家按時送來補湯,沈柏青捏著鼻子喝了幾口,剩下的纏著孟侜喝——這也是他跟著孟侜的目的之一。
所以孟侜說沈柏青現在食量比他小是非常寫實的。
沈柏青笑瞇瞇地把空碗還給管家,管家疑惑這祖宗最近怎麼這麼配合。
他疑惑地把目光投向大理寺正的肚子。
沈柏青一拍桌子:“大膽!堂堂大理寺正,姜大將軍的唯一的外甥,難道會缺這一口吃的?”
管家頓時更加懷疑。
孟侜抿了抿嘴巴上的油漬,默默用卷宗擋住臉。
兩人一起離開大理寺時,沈柏青突發奇想:“等我生完孩子,也混個官當當,怎麼樣?”
那時本官可能來不了大理寺了。
孟侜:“不怎麼——”
頭頂一陣輕微的重物挪移聲,像花盆底部和木板摩擦的聲音,孟侜心生警惕,驟然拉著沈柏青往檐下一躲,時間緊急,孟侜經常自己融不進孕夫這個角色,但對沈柏青是個孕夫的事牢記在心。他條件反射護著沈柏青,自己慢了一步還在外面。
“嘭!”
一個石墩大的花盆砸了下來,泥土瓦片飛濺,隨后一個綠衣人影跟著掉下,后腦著地,死狀凄慘。
幸而花盆和尸體都呈拋物線飛出了一段距離,孟侜身上只濺了些泥土。
這個距離不像是人不小心掉下來連帶蹭到花盆,更像是有人站在樓上隔著窗戶幾步直接擲出去。
孟侜立刻抓著扶手幾步奔上樓,樓上正對著街道的是一個門窗大開的包間,里面沒人。
他走到窗戶邊,俯身一看,死者竟然是當晚逃走的水碧姑娘。
楚淮引扣留了使臣團,要奉國給一個解釋。
所以這是準備殺人滅口?
殺人滅口為什麼要選大街上?
水碧手里抓著一條邊緣參差的白色細絲,像是爭執間從兇手身上扯下來的。這間茶館樓下空間很大,但二樓除了這一個包間和樓梯拐角,其他的被重新筑墻隔斷,劃給了隔壁生意更好的酒樓。
那兇手一定是從樓梯下去的,并且趁著混亂假裝一般食客出門,他反而不會奪門而出,那樣太過顯眼。
樓下,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青年隨著看熱鬧的人慢慢挪到門外,沈柏青伸手把他攔住。
“這位兄弟想提前離開嗎,這茶樓里的人都有嫌疑,一個都別想跑。”沈柏青最近學孟侜說話。
對方見沈柏青是個懷孕的,并不懼他,眼神兇狠地往沈柏青肚子上一橫。沈柏青沒被他唬到,反而嘴角一勾,不知從哪變出了一條鞭子,想打架是吧。
孟侜瞥見白衣人的袖子破了,正好與那姑娘手中的布料對得上。
水碧輕功卓絕,能被人殺死,對方絕不是普通人,孟侜怕對方對沈柏青出手,連忙從兜里拿出兩錠銀子朝白衣人擲去,正中后腦。白衣人捂頭的一瞬間,暗衛明了孟侜的意思,齊齊上陣。
孟大人一向節省,能掏出這麼大一錠銀子打人,一定是兇手沒跑了。
白衣人反應迅速,目光從沈柏青的肚子上掠過,鎖定在孟侜臉上,陰寒瘆人。
他原地躍起甩開一群將將近身的暗衛,直沖二樓窗戶,一手扒住窗沿,忽地從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刀尖青黑,宛如淬毒。
孟侜急速后退,包間空闊,幾無可躲,對方不顧背后的白刃相向的暗衛,握著匕首手腕一抬,只把目標鎖定在孟侜。
電光火石之間,一條閃著粗糲金光的鞭子橫空飛來,蛇一樣纏住脫手的匕首,匕首居然改道而行,握柄擊在白衣人胸膛,將他震飛了去。
白衣人在地上掙了兩下,口吐黑血,兩眼一翻。
……
因為舅舅常駐孟府,孟侜現在官位還夠不上早朝的資格,突然見面的機會就少了一半,楚淮引心血來潮想去大理寺接孟侜,就好像下了學堂的孩子,誰先來接就跟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