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要帶著這個遺憾悔恨終生時,上天終于眷顧了一次姜家!
姜儀激動地抓著孟侜的肩膀:“你是孟侜!對不對?”
“對……嘶。”
姜儀行軍打戰手上的力道不是蓋的,孟侜痛地皺了皺眉, 姜儀緊接著想起“管大人非常脆弱,被跟蹤一天就要吃安神藥”, 他嚇得立即松開手。
他圍著孟侜轉了三圈, 等激動勁兒過了, 把臉一沉:“身體這麼弱, 明天開始跟我去校場扎馬步。”
非常愛護外甥,且鐵面無私。
孟侜心虛,我恐怕吃不消:“上次我其實是故意嚇大將軍的, 你不要放在心上。”
姜儀琢磨過味兒來, 那配合的郎中可不就是奶娘的兒子!抬手就想給孟侜一記爆栗。
孟侜機智地喊了一聲“娘”,姜儀想起這是在姜瑤墓前, 慫的把手一縮。
“光喊娘不喊舅舅?”
孟侜沉默,他能喊麼?
“遲遲未與大將軍相認, 并非孟侜薄情,而是……”
孟侜頓了一下,姜儀直覺接下來會有一個他不想聽的故事。
孟侜站得有點腰酸腿疼, 他扶著青松下的小石板坐下來:“大將軍不介意我坐著吧?”
他盡量不帶任何主觀情緒地去說自己知道的一切,說起姜瑤的遺言, 說起他初來乍到孟府下人冷漠的作態。
“我其實知道的不多,反而是奶娘一直陪著,大將軍想知道更多的,可以去問奶娘。”
姜儀一拳打在松樹粗糙干裂的樹干上,這一切遠遠超出他的理解范圍,究竟誰才算他的外甥?
他只好把遷怒于孟甫善和孟槐菡,人渣就應該千刀萬剮!
樹干震動,掉下幾枚枯干的松針,孟侜抬起頭,有一絲絲的危機感,大將軍果然很暴躁。
姜儀看著乖巧坐在小石板上的孟侜,為了給姜瑤報仇身陷險境的孟侜,想起那個在湖里掙扎溺死的外甥,說不清心里更疼誰一點。他盯著姜瑤墓碑上的刻字,深切希望他姐能醒過來給他一個答案。
“你為什麼要說,如果你不說……”如果不說,沒有人會發現孟侜換了個芯子,無論將來成家立業,將軍府就是最大的后臺。
孟侜:“換作大將軍,也不屑于用別人的身份去得到什麼吧?”
他前世就是孤兒,想要什麼靠自己爭取,重活一世,哪有越活越回去的道理。
“那你自己有父有母是麼?”姜儀頹然席地坐在黃土丘上,胡亂抹了把臉。
“沒有。”
長輩至親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孟侜在這座墳前,借助孟侜的身份,似乎能感受到一點。那是姜瑤隔著陰陽揮之不去的擔憂和母愛。
姜儀沉默了很久,久到孟侜以為自己該識相地收拾東西走人,把空間留給姜家人。
“這些話除了我,決不能再跟第二個人說。”
“啊?”孟侜一愣,他還想跟陛下嘮兩句……
“聽見沒!”舅舅語氣一兇,隨后聲音又低下來,“我就當姐姐懷了雙生子。我來遲一步,沒有保護好他們,你是剩下的那個,我肯定不能再食言。”
當初說好孟甫善欺負姜瑤,他一定回來幫她報仇,這一晚,就晚了十八年。
孟侜錯愕:“大將軍不必勉強……”
姜儀板著臉:“叫舅舅。”
“……舅舅。”孟侜小聲,語氣里有小心翼翼的感動。
有風吹過松林,沙沙作響,白鷺振翅飛上青天。姜儀應了一聲,他想姐姐也該是同意他的做法的。
他快速融入了舅舅的角色:“那你什麼時候恢復身份?我聽說有媒人上管家提親?”
舅舅憂心忡忡:“那這你娶回來能算自己媳婦麼?”
孟侜:“陛下已經幫我推了。”
姜儀眉頭一皺,很不高興:“所以你告訴陛下真相,卻不告訴舅舅?”
孟侜小臉一皺,那陛下自己認出了我也沒辦法呀。
“陛下怎麼知道那麼多?”姜儀敏銳質問,“是因為你,還是因為管嘉笙?”
“咳咳。”孟侜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當著舅舅和親娘的面,他怎麼好意思說他們干過不可描述的事了,以色侍君這頂帽子要不要自己戴著?
姜儀似乎不打算聽他的回答:“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是你娘在,該給你張羅婚事……”
別,你比我大一輪還多,你的婚事更著急。
孟侜立刻拍馬屁,舅舅你三十而立玉樹臨風英俊瀟灑京城少女們的夢中情人,你有沒有意中人,我可以幫你上門提親,劉伯一直盼著將軍府辦喜事呢。
姜儀眼神晃了晃,似乎想起很久遠的事情,隨即老臉一紅:“沒有!”
孟侜看著姜儀可疑的臉紅,“真的沒有?”
姜儀嘴硬:“難道你有?”
孟侜看著遠處微動的樹枝,我可能還真有。
“舅舅,我去解個手。”
姜儀百步穿楊的眼神豈是孟侜能瞞過的,但他也沒說什麼,只淡淡地點了個頭。
孟侜一進樹林,就被從樹梢躍下的楚淮引抱了個滿懷,仿佛剛露出水面吐泡泡的魚兒馬上被虎視眈眈的魚鷹叼個正著。
這一吻來得猝不及防。
雙手被對方強有力的臂膀鎖住,五感被輕而易舉地剝奪。
孟侜意識到楚淮引狀態不對,他順從地放松身體,予取予求,小心翼翼地保護自己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