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休沐,楚淮引可能是被氣昏了,也沒有來找孟侜麻煩。
沈柏青把請帖下到了管府,孟侜覺得他挺有意思,帶著阿福去季府赴約。
阿福一路上瞧著孟侜,上看下看,像個裁縫量體長一樣。
孟侜猛地轉身,阿福急忙剎住,生怕自己大肚子撞到孟侜的小肚子。
孟侜盯著他。
阿福垂下眼,非常心虛。
“阿福啊,你今早去哪兒了?怎麼吃飯的時候沒見到你?”
“我、我……”
孟侜眼睛一瞇:“陛下找你了是吧?”他昨晚起夜的時候,看見阿福和暗衛交頭接耳,就猜到楚淮引想見阿福。
因為暗衛一般只能在室外,阿福反而能跟進跟出,楚淮引就想收買阿福,讓他時刻關注孟侜又在作什麼妖。
阿福臉色漲紅,陛下威壓震懾下,他差點嚇沒半條命。
孟侜豪氣干云:“阿福,革命戰士千萬不能被金錢誘惑。他給你多少錢,我出雙倍!”
“一千兩。”阿福從沒見過這麼多錢,能穩住不在陛下面前把孟侜懷孕的事說漏嘴簡直不容易。
“咳咳。”窮鬼孟侜收回這句話,他覷見商機,眼里閃著財迷的光彩,“本官允許你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賣給陛下,只是……”
孟侜斂了斂袖子,伸出四個手指頭。
“你四我六?”阿福吃驚。
“是你四。”孟侜拍拍他的肩膀,“你這是把本官賣了啊,我難道不應該占大頭嗎?”
孟侜壓低聲音:“本官還可以教你用什麼消息可以從陛下那里換到更多的錢。”
阿福見孟侜這麼淡定,突然間有種天下地上老爺最大的體悟。
小奸商和小間諜達成友好合作。
沈柏青見到孟侜很高興,他心里把孟侜定位成了一個“因為不能暴露懷孕而營養不良的小可憐”,官當得再大有什麼用呢,連口吃的都沒。
他把孟侜接到屋里,關上門,興奮地端出一盆不加藥材的純正鴿子湯。
真的是盆。
“你快幫我喝了。”沈柏青捂著鼻子退避三尺。
天天喝,沈柏青聞到味道就想吐。
季翰林不在,按理說沒人能逼他,可是季府有一個狡猾的管家,沈柏青今天這頓少吃了什麼,立馬寫信給季翰林。
長篇大論告狀,從沈公子的厭惡食物的神態到故意把一根一寸長蘿卜掉在地上,描寫地一點不落。管家以前可能是寫話本的。
沈柏青一開始放飛自己,各種挑食,季翰林連發三封家書,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暗示如果你不好好吃飯,我可能查案會分心。
蜀地兇險,沈柏青一下子就老實了。
孟侜蹙眉:“這不好吧?”
感覺怪怪的,像從孕夫嘴里搶吃的。
沈柏青恐嚇他:“我像你這個時候,肚子已經這麼大了!”他掄圓了胳膊,表示你再不補補,肯定生出一只瘦猴。
并且聲淚俱下,我真的不想喝了,管家天天寫信,你就幫我一天,我們互惠互利。
孟侜其實還算正常,他沒特意進補,但歪打正著吃了不少雪斑。可他聽說雪斑快吃沒了之后,把物種吃到絕種的愧疚感籠罩心頭,孟侜想象了一下后世史書記載“某某物種已經絕種幾千年,是被某某大臣吃到絕種”,提前感覺自己的脊梁骨被戳痛。接下來楚淮引說什麼他都不肯再吃。
孟侜看著沈柏青故作可憐的樣子,有些動搖:“一人一半?”
“好!就這麼說定了!”沈柏青拿出一個大碗,一個小碗,實力展示分配不公。
兩人又聊了聊,孟侜跟他分析了一下蜀地的形式,安慰他不要擔心,他聽陛下的意思,案情進展很大,季翰林應該快回來了。
“我也不是很擔心。”沈柏青嘴巴一撇,坐了一會兒端著那個空盆出去找管家,“本公子喝完了,今天的信我要自己寫。”
孟侜聽著他興高采烈的聲音,一陣失笑。了解了季府的日常煩惱,孟侜想,他當初誤會楚淮引了。
孟侜今天來本來就是想跟同類人聊聊天,放松心情,走時沈柏青扒著門框依依不舍。
朋友你真的不吃午飯了嗎?還有一大盆豬肝菠菜湯。
孟侜出門砸吧砸吧嘴,覺得鴿子湯的味道不錯。他對阿福道:“本官覺得季府的伙食不錯,都是本官愛吃的。”
請這位間諜務必轉達楚淮引。
孟侜出去逛了一圈,回到管府,一向冷清的管府今天卻意外地熱鬧。
大堂里,濃妝艷抹的媒婆坐了一圈,廉價脂粉味撲面而來,孟侜還沒進門先打了三個噴嚏。
桌子上放著一摞畫像,環肥燕瘦,跟楚淮引的十八個舞女有一拼。
陛下暗示管嘉笙能登宰相位,京城多少世家大戶動了心。哪有男子為妻子守喪,昨晚宴會席位一出,今天管府門檻都讓媒婆踏破了。
一個個突然都不嫌棄管嘉笙不舉,反正管嘉笙年輕,在相位坐個幾十年,給親家帶來的利益遠比一個女兒的幸福要重要。
而且,管嘉笙相貌俊,又重情,不花心,誰能說嫁給他一定吃虧?
管母沒有把手伸到孟侜婚事的意思,但是她們找的是管嘉笙,有幾個姑娘條件不錯,不好回太絕,萬一管嘉笙能醒來,還是要再說一門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