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抓他?”孟侜有些郁悶,街上走兩步怎麼了?
“有了身孕自然應該在家里好好養著。”季煬隨口接到。這幾天外面亂得很,誰敢放心出來溜達?這不,主子連你消失一會兒都急成啥樣了。
考慮到孟侜剛剛因為這件事哭過,季煬很有眼色地不提。
“季翰林是不是外出了?”楚淮引轉著扳指,朝季煬抬了抬下巴。
去把人送回去。
季翰林和那位公子的事他有所耳聞,大魏為數不多的敢直接納男子為妻。明明感情和睦,妻子卻隔三岔五出逃,不是季翰林本人請不回來。平時當作情趣也罷。最近京城不太平,官兵到處巡查兵器,隨時隨地就掀開一摞摞寒光閃閃的大刀,歹徒不配合就是當街械斗,非常駭人。
他看重季翰林的才能,今日拋出一個善意,若對方有心,自然會有所表示。
“是。”季煬從茶樓躍下,一個閃身擋在了白衣公子前面,“季某請公子回家。”
白衣公子跺了跺腳:“好不容易姓季的不在家,又來一個姓季的。”不服氣地跟著一堆家丁回府,看似被強迫,腳步卻相當從容。
孟侜心尖發涼,不想再看,因而也就錯過了白衣公子離開后,一騎兵馬呼嘯而過,鋒利的刺刀刻著專屬二皇子府的標志,明晃晃地橫向揮著,非常囂張,完全不顧會不會傷到平民。
心里擔心什麼,眼里就會自動放大什麼,孟侜此時關注不到白衣公子從容的一面,只看見了他的不情愿和不自由。
出來一會兒就要被送回去。家仆辦不到,淮王還橫插一手,路人側目看熱鬧。
他以為楚淮引或許跟那些人不一樣。他足夠自信強大,不需要通過打壓某一類人來穩固地位。
原來涉及群體共同利益,淮王也不能免俗。
“你剛才想說什麼?”
“沒……我是想問,今天初幾來著。”
“初十。”
和孟槐菡春風一度的青樓打手名為王大富,十二會去孟家下聘。孟侜估計著孟家快對他下手了,畢竟死人不用成親。
孟侜這次學乖了,舉手問楚淮引可不可以去王大富家。
我就看看。
不動手。
小貓臉頰還掛著未盡的淚意,睫毛濕漉漉,委屈地粘在一起,嘶啞著聲音請求,誰敢不答應呢?
所向披靡的淮王不敢。
楚淮引和他一起去。
還未到王大富門口,楚淮引突然抱起孟侜飛上一棵樹,孟侜嚇了一跳,一站穩就要把楚淮引勒在自己腰上的手掰開。
“別動,有人。”
一個小廝鬼鬼祟祟地偷溜進王大富家,沒一會兒就離開。王大富即將取得美嬌娘,到處炫耀要和左相攀親,每天喝得醉丁丁,他推開房門,拎起水壺倒水,沒注意腳底踩到的白色粉末。
“來巧了。”
楚淮引摸出一枚暗器打掉對方的水壺,王大富猛地警醒,他前幾天差點被推進河里死掉,心里有所警覺,最近看似喝大,其實保留了兩分清醒。
他出門四處張望,眼看就要走到孟侜這棵樹下,楚淮引用暗器在別處弄出一點動靜引他離開。
“你學個貓叫。”楚淮引貼著孟侜耳朵說。
兩人離得太近,孟侜耳朵一癢,惱怒地瞪視楚淮引:憑什麼!
“這樣我們才好離開。”重臣府邸楚淮引都能來去自如,其實就想逗逗他。
孟小貓被人扼住了命門,腦子全是楚淮引會不會摸到肚子不對勁,不是很靈光,于是屈辱地叫了一聲。
“喵。”
緊跟著一陣貓兒躥樹的輕動,人貓一起消失。
***
孟家現在亂成了一鍋粥。
孟甫善負責清查兵器,他能當上左相,自然不是靠一張臉。才一天的功夫,就查到了自己老丈人頭上。
老丈人還住他家里。
孟甫善明哲保身,得知此事差點氣瘋,他讓人暫時壓下,把周氏孟槐菡并周翰采叫到一處。
“我孟甫善行得正坐得端,雖做不到大義滅親,但也不愿與逆賊為伍。”孟甫善拿出一封休書壓在桌上,“從今日起,孟家與周家橋歸橋,路歸路。”
周氏顫抖著看完休書,發瘋一般揪著孟甫善的領子:“周家供你讀書,供你上京趕考,我為你生兒育女,照料家事,哪點對不起你!孟甫善,你今日敢趕我走,咱們一起同歸于盡!”
孟槐菡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白了臉,她去拉周翰采的胳膊:“外公,這……”
周翰采早在孟甫善說第一句話時就有所預感。這個吃里爬外趨利避害的懦夫,過了二十年還是這樣!
孟甫善甩開周氏,整了整袖口,“你不守婦德,瑕疵必報,苛待繼子,教女無方。間接致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姜瑤病故,甚至差點害死侜兒,僅憑這幾點,我就有理由休妻。”
周氏慘笑出聲:“好啊,你都知道你為什麼不阻止!害死姜瑤的明明是你!如果不是你放任,我會那樣對姜瑤嗎!孟甫善,你不是人!這休書我不認,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誰也別想逃!”周氏捂臉大哭,她想起剛剛成婚時,孟甫善還沒露出無情一面,她和姜瑤一樣看不穿,以為后半生就此找到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