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把魚頭夾給姜信,笑瞇瞇道:“補補腦子。”
姜信看了看淮王滿滿的小碟子,再看看笑里藏刀的孟侜,默默咽下一口老血:“謝謝大外甥。”
結果就嘗了一點魚頭,頓時驚為天魚,他羨慕地看向孟侜,眼含熱淚——真香!
這種珍饈都吃膩了,過得什麼神仙日子啊……
領命出門的季煬最后一眼看見這幕,決定在路上重新思考主子和孟侜的關系。他第一次看見主子吃別人夾的菜,還是用過的筷子。
路很長,他一定能想明白的。
那道魚似乎開啟了什麼糟糕的機關,把胃口攪得天翻地覆,孟侜最近食欲全無,葷菜不見就想,看見就厭,來來回回地折磨人。
孟侜心里打鼓,這是什麼絕癥的表征嗎?不知道這里的醫術能不能查出來。
***
上次一聲不響吃了卷宗分配上的虧,蔣良折可能因此對他改觀,主動邀請孟侜上酒樓吃酒。
事情都被楚淮引搶過去干了,孟侜最近確實得閑,加上胃口不好,也想去外面嘗嘗鮮。
酒樓臨街而建,靠窗的雅座可以清楚看清長安街的車水馬龍,是京城里清貧官員愛來之處,偶爾還能聽見一些小八卦。
孟侜與人閑聊從不提及家里,觀點樸實,切中要害,外表像個普通小吏,內心自有溝壑。
蔣良折對他的偏見消除,是越看越順眼。他之前怎麼會把孟侜跟那些紈绔子弟等同起來呢,明明孟家的情況他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
蔣良折愧疚萬分,不斷勸酒,“孟老弟,這酒我請,給你賠罪!”
孟侜十分感動,蔣良折是第二個請他吃飯的人。
但經歷過孟槐菡之事,體驗過意識昏沉任人宰割的不愉快,孟侜再也不輕易放任自己喝多,一向點到即止。
對面突然沖出一個七八歲的小胖子,胖的看不見脖子,走路鼻孔朝天,一連撞倒兩位行路人。
身后跟著幾名仆人喊著“少爺慢點!”
蔣良折嗤笑一聲,見孟侜似乎不認識他,便打開話匣子:“管氏一族知道嗎,八代單傳,卻連出四任宰輔,紅極一時,多少讀書人想投其門下。但上任老宰相只留下了一個女兒,也就是現在的管老夫人。大家都說管氏的宰相運到此為止,不曾想招到個上門女婿,生了個好兒子,年僅二十就高中探花,可惜啊……”
孟侜猜測:“方才那是管家的小公子?”
那確實可惜,如此盛大門楣,小公子的家教卻不怎麼好。
蔣良折見他是真的不知,搖搖頭,一臉復雜:“豈止。”
探花郎名為管嘉笙,加冠之前突然傳言不能人道,京城熱門女婿人選瞬間變成燙手山芋,只有青梅竹馬的蘭姑娘始終傾心于他。成親后兩人不管外面指點,恩愛如常。
六年前,管父突然提議領養一個孩子跟自己姓,記在管嘉笙名下。他說自己入贅多年,不想讓老孫家絕了后。管老夫人見他這麼多年確實付出許多,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管嘉笙明顯覺得父親偏愛孫子,時不時趁管老夫人不在,陰陽怪氣地諷刺“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甚至妻子也因他受盡委屈。子不言父之過,無奈之下,他上書請求朝廷外放為官,至今已是第五個年頭。
流言害人,離京對夫婦倆未必是壞事。
蔣良折說著說著,突然中邪了一樣盯著孟侜,猛地一拍桌子,激動道:“我就說哪里不對!五年前我曾見過管大人幾次,你與他長得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離京時不過二十出頭,正是孟老弟你這個年紀。五年了,今天若不是看見管家小公子,我還真想不起來。”
孟侜不自覺摸了摸臉,許是蔣良折說他們長得像,他突然有些感同身受,越是風采人物,被人抓到了一些“污點”,越是津津樂道。
他上輩子當演員時,體驗足夠深刻。
就是不知道這管父怎麼想的,放著親兒子不寵,哪里認的一個小胖子,云泥之別,簡直可笑。
孟侜告別蔣良折,恍然間覺得,他的這張臉該不會是天生命苦之相,怎麼管嘉笙與他都與“父親”兩字犯沖。
管府經過幾代人的經營,曾是與將軍府并肩的大家族,一文一武,風頭無兩。
現在……人丁凋零這點倒也相像。
孟侜路過時,恰好聽見一個衣著光鮮的胖老頭低聲呵斥仆人:“多事之秋,出門也不看著少爺點,要你們何用!”
又低頭好聲好氣地勸小公子:“阿寶,最近聽話一些,再等幾年,這座大院子就都是你的了。”
孟侜目光犀利,看來此人是管父了,管嘉笙不到三十,居然跟外面認的孫子說什麼“等幾年都是你的”,到底誰是親兒子?
孟侜突然想到什麼,打眼細看那祖孫兩人的樣貌,如出一轍的臃腫身材和細縫三角眼……
這……
難道管府其他人看不出來嗎?孟侜想想便罷,他哪有立場去管別人家的閑事。
第19章
楚淮引說的解決姜家校場易主的辦法,居然是親自替天元帝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