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挺看得起他啊,居然派了五六個高級打手嚴防死守。
他猜想今天孟槐道要大出風頭,周氏怕被他給攪和了。他對孟槐道沒什麼興趣,按奶娘的說法,孟槐道眼里跟看不見他似的。那就是沒冤沒仇的。
孟侜回屋練字,在這個鬼地方呆的越久,他越覺得多一門技巧,關鍵時刻就是多一條退路。
比如上次在洞房里和楚淮引……咳咳。
孟侜垂眼,低眉,左右手同時提筆,一行字寫完換一只手練,淡黃的宣紙上兩種截然不同的字跡參差交互。
孟家前院。
老國公孫女、皇后外甥女、嚴鑲嫡女、兵部侍郎次女……周氏像是挑白菜似的,一個個掃過那些眾星拱月的貴女,掂量著哪顆白菜更適合孟槐道。
宴席男女分開,孟槐菡跟在周氏身邊,心思卻全跑到了男席那邊。
她第一眼見楚淮引便驚為天人,芳心暗許,京城長大的女孩,難免就向往話本里的戰神,如今一見,俊美睿智更勝傳聞。
周氏從不教她內斂,孟槐菡也學不會,此刻兩只眼睛直直盯著楚淮引,旁邊的貴女暗暗偷笑,到底是商女教出來的女兒,沒見識的樣子一模一樣。盡管在場的貴女幾乎都揣著一份嫁入淮王府當正妃的少女情思,但不妨礙她們嘲笑孟槐菡花癡。
“娘。”孟槐菡扯了扯周氏的袖子,兩頰緋紅,低著眉眼。
周氏心里有另一番計較,如今淮王和二皇子爭儲,最后是誰還不好說,孟甫善學圣人明哲保身,誰也不站,落實到小輩上,婚事自然不能馬虎。
淮王正妃,二皇子側妃……周氏心里權衡了一番,忍痛割棄,猶豫地仿佛她一開口,大魏最尊貴的兩位皇子一定會馬上求娶一樣。
孟槐菡見周氏對她搖頭,從來要什麼有什麼的她一跺腳,非常不服,等儲位結果出來,楚淮引身邊早就有人了。
在她看來,楚淮引一定會以正妃之位當作拉攏重臣的籌碼,只要他爹應下……
孟槐菡掃過一個個淺笑嫣然的貴女,一群廢物!再喜歡楚淮引又有何用,連看不都敢看,拿什麼跟她爭?
丫鬟見孟槐菡似乎忘記了正事,附耳在她身邊說了什麼。
孟槐菡嘴角一勾,“人到了?我們去看看。”
她避開眾人,站在通往后門的小徑等了等,不一會兒,有人領來一個面色蒼白的丫鬟,她舉止輕浮,神情畏縮里隱約帶著世故的放蕩,病氣纏身,朱顏憔悴,不像孟府的丫鬟。
孟槐菡退了兩步,用手帕捂住鼻子:“離我遠一點。”
那女子退了兩步,孟槐菡又道:“我現在帶你過去,讓你做的事,都明白了嗎?只要孟侜碰了你,又被人看見,按我爹的做派,你就是孟家的二少奶奶沒跑了。可比你在那勾欄院里殘花敗柳,病斑累累,被趕出去要強一千倍!”
女子被孟槐菡戳中痛處,面色一白,容顏老去對任何賣臉為生的女子都是巨大的打擊,更別提她還染了那種不干凈的病,所有人對她避之唯恐不及。
看見女子搖擺的神情慢慢堅定,孟槐菡輕蔑一笑,絕路上的人最經不得誘惑。她倒要看看,一個在父親大壽之日,不招呼客人,反而領了勾欄院有病的妓子來家里廝混的畜生,還有誰家小姐敢嫁!
“菡兒你在做什麼?”
孟槐菡身體一震,頭腦空白一瞬,才聽清這個聲音是她親哥。她撥了撥頭發,換上嬌柔的嗓音,“哥,你怎麼在這?”
“菡兒你一未出閣的姑娘家,哪里學的這些!要是讓外人知道你、你……懷疑你也……”孟槐道只是出來喘口氣,他不太適應京城這一套,宴席上比他身份高的比比皆是,周氏不停催促他去結交,好像回到以前的某個時候。
“把她送回去。”孟槐道嘆了口氣,怎麼說都是孟家人,出了丑臉上也無光。
“我不。”
“菡兒聽話。”
“我這都是為了誰?!你想想娘,她受了多少委屈!你辛辛苦苦在外謀職,一年回不了兩趟家,不知道我們受了多少欺負。爹爹避嫌不愿意提拔你,孟侜呢,他用計逼娘拿出那道圣旨,第二天就領旨上任大理寺正,毛都沒長齊就處處壓你一頭。你看外面那些賓客,有多少人現在還認為孟侜才是孟家嫡子!”
那道圣旨本就是下給姜瑤的,姜瑤死后被周氏占為己有,藏著不給孟侜,孟侜用了點計策才讓周氏交出來。
到了孟槐菡這里,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孟槐道不為所動,孟槐菡轉了轉眼珠,話鋒一轉道:“哥,你知道今天林姐姐也跟著林夫人來我們家了嗎?”
見哥哥被吸引了注意,孟槐菡心里一喜:“我知道你喜歡林姐姐,林姐姐也有意思。但林夫人閨中就與和姜瑤交好,今天娘替你探口風,但林夫人話里話外的意思是看上了孟侜這個兒婿,指不定明天就有什麼指腹為婚的傳言。那時哥你怎麼辦?林姐姐怎麼辦?你忍心看她嫁給孟侜,你們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互道大哥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