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葵怕被打出來。
好好的兒子嫁給自己做老婆了。
在薛相這里,林子葵學的不是古板的詩書,而是真正的治國理念、方式方法,朝中幾派勢力,如何跟佞臣打交道而保全自身。
“在羽翼未豐之前,要韜光養晦,甚至虛與委蛇。”
這道理林子葵是險些用生命的代價得悟的。
他現在徹底知道了,鋒芒畢露不是什麼好事。
“學生謹記老師教誨,在官拜三品之前,一定韜光斂跡。想來,至少需要十幾年的時間。”三品官便已是高官厚祿,能受皇帝寵信重用的官員了。
唐兄乃是四品大學士,常在先帝面前進諫,可近日林子葵也沒怎麼聽過他的消息了。
===第59節===
薛相隔著叆叇看他一眼:“大概用不了十幾年,你升官,很快的。”
林子葵愣一下,馬上說:“老師不要幫我,學生也不會在金陵打著老師的名號做事的。”
“老夫才不幫你,升官一事,老夫怎麼幫?我在宮里又沒有人。”
“是、是學生想岔了!”林子里臉頰薄紅,猜老師這是暗中夸他學識,說他以后會升官快的意思。
初五日,薛相全家去附近香火旺的鐵佛寺上香,林子葵也跟著去了,偌大薛府幾乎全是女眷,男丁都是招贅來的,也有兩個留在金陵做官的。
林子葵作為有婦之夫,只跟在最后面,隔著一點距離,不跟薛府女眷們有太多接觸。
蕭復的馬車到了薛府外頭,一問門外護院才知道。
“闔府上下,都去鐵佛寺燒香了?吃了齋飯就回?”
“老夫人要聽經,估摸要停留幾日。您是……林公子的兄長麼?”
蕭復雖然美得雌雄莫辨,但還是很容易分辨出是個男子的。
護院自不會往林公子嘴里總提起的娘子去想。
蕭復沒回答,多謝了聲,給了賞銀,就讓馬夫換道:“去鐵佛寺。”
林子葵拜了拜佛,但什麼都沒求。
畢竟他在行止觀求過功名了,一事總不能佛寺道觀都求一遍吧?
等等。
林子葵忽然想起,自己確有一事相求。
他跪在釋迦牟尼佛前,心里想著照凌:“娘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若是會試早些恢復也好,我好去金陵看望他。望佛祖保佑,我能早日見到他。”
他上了香后,就去求了內置香灰的平安符。
薛府小姐看見他,輕聲說:“林公子也來求符?”
林子葵:“給我家娘子求一張。”
薛小姐:“若是給你家娘子求,我看這個粉荷花的不錯,石榴紅的也不錯。”
林子葵嘴角微微笑著:“要石榴紅的吧,多謝薛姑娘。”他禮貌地告辭,薛小姐提醒他:“過了午時,齋堂馬上就關了,你和你的書童護衛,都還沒吃吧?”
林子葵道謝后走了,薛小姐望著他的背影說:“我娘總讓我自己擇婿,可挑來挑去,樣貌好的有,才學差了,才學好的有,樣貌差了,才貌雙全,人品上乘的也有,結果有娘子了。”
因為林子葵三句不離他那娘子,導致全薛府都知道了。薛老的學生林公子有家室了,還很愛他那娘子。
鐵佛寺香火旺,不比行止觀小,初五上香人多,蕭復要找人,還費些功夫,便吹了吹哨子。
這哨聲在人聲鼎沸里并不尖銳,被埋沒在上香的人海里。
尋常人都沒在意,除了緊跟著林子葵去吃飯的金樽。
金樽停下腳步,耳朵豎起來,朝某個方位望去。
林子葵回過頭喊他:“金樽?怎麼不走了,不吃飯了?”
“林公子……”金樽想起侯爺不讓自己離開他半步,就伸手拉著他了,“您跟我來。”
墨柳:“哎!不去齋堂了麼?公子都餓了。”
“您跟我。”金樽很固執,林子葵被他拉著,沒辦法,只能無奈跟著走了:“好,好,你要帶我去哪里?”
鐵佛寺熙熙攘攘,金樽伸手指著人群里:“那兒。”
“什麼?”林子葵鼻梁上架著單片叆叇,放目望去,遠處有一株百年古樹,底下茶花盛開,有一人穿著紅衣,分外醒目。
林子葵摘下叆叇,揉了揉眼睛。
再一戴上,看見照凌沖他招手:“站著做什麼,不過來?”
他穿著男裝,林子葵想,自己若是跑過去喊娘子,豈不是會惹人注目?
他直直地走了過去,步伐邁得很大,有些疾步匆匆。
墨柳正要跟著,被金樽抓住了胳膊。
“你干什麼啊!公子!公子哎!”
金樽沒說話,朝他搖了搖頭。
林子葵穿過人流不息,走到了蕭復面前,睫毛眨了幾下,單片叆叇起了霧。走得近了,叆叇被蕭復雙手摘下來,用袖口擦了下,再給他戴上去,蕭復微微俯身,側頭盯著他瞧,這單片叆叇賦予了林子葵不一樣的氣質。
若非這里人來人往,蕭復大概會忍不住親他的。
但他只能動作很小地拉了拉林子葵的手心,林子葵還很緊張,左顧右盼,擔心有人看見了,他也是第一回 當“斷袖”,真是做賊心虛。
蕭復看他緊張,撓了幾下就松開了:“林郎,這叆叇很適合你。”
林子葵縮在袖口的手指蜷起來,還有照凌的溫度。他點點頭:“我也覺得適合,能看清楚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鐵佛寺啊?”
“問了薛府的護院。
我不想在薛府坐著等你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