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林郎體貼我,心疼我。你十八歲的生辰我要陪你,十九也是,二十也是,到七十八十了,也要一起。”蕭復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胸口捂著,慢慢睡了,林子葵坐在原地,低頭看著風塵仆仆的照凌,他心腸柔軟,面對蕭照凌時,尤其更甚。連他臉上忘刮的臟胡茬子,都覺得好像不那麼礙眼了。
但還是有點。
林子葵不能去想這件事。
翌日晨蕭復起,林子葵不在婚房,蕭復推開門一瞧,果真是在廂房里,和書童睡一塊兒呢。
因為熱,主仆倆各睡各的背對背,但蕭復還是看不下去,把墨柳從被窩里抓起來。
“蕭、蕭姑娘?”他驚醒。
蕭復:“墨柳,你這麼矮這麼瘦小怎麼能保護你家公子呢?去,讓金樽陪你練練武。”
“啊?我不練武啊我是書童。”
“不行,你要練。”
“不,我不,哦對,我家公子生辰,我要給他煮長壽面的!”
“好,你去煮面。”只要不在床上就行。
昨夜下了一場春雨,桃花打散了小院,蕭復找了把掃帚去掃花,薛相隔著窗戶看見他在鳥鳴聲里干活,把叆叇摘下來擦了擦,重新戴上了。
——千真萬確,被昌國公送來自己這里改造不成功的蕭復,在林子葵這里掃地澆花擦桌子。
林子葵起了,蕭復去給他打水洗漱。
蕭復說想走一走鳳臺縣,林子葵在吃長壽面,應了,但是道:“你是新娘子,你穿著男裝,要不……”
林子葵想讓他戴個冪籬遮一下的,他不喜歡有人在背后議論照凌。
蕭復點頭打斷:“好我去換裙子。”
薛相摘下叆叇擦了擦,再次戴回去。
蕭復穿好了裙子,但頭發還是一個束起的發冠,林子葵仰頭看見了,蕭復說:“金樽他們不會盤發髻,我也不會。
”
“我會一些,我來吧。”林子葵讓他坐著,進屋拿了之前買的發釵和梳子出來,給他輕輕地梳頭,盤發,他頭發順滑墨黑,在手里滑來滑去。
蕭復很稀奇,微微仰頭看著他:“你怎麼會這個的?”
林子葵伸手一點,把他腦袋壓下去:“你低點頭,我小的時候,經常看我爹給我娘梳頭,看一遍兩遍,也就會了。”
林家算不得窮苦人家,不過養不起丫鬟仆人,所有事都是爹娘親力親為的。林子葵前些年情竇初開,想起那位肖家二姑娘,經常會想日后自己念書,二姑娘在一旁織衣的畫面。
現在看來是不行了,蕭照凌哪里會織衣。
他看起來能一腳把紡織車踢個稀巴爛。
蕭復又仰起頭:“我看上面有山,我們去山上踏春吧。”
===第54節===
“好。”林子葵又把他的腦袋點回去,挽發,“我等下去喊老師。”
蕭復仰頭:“等等,你為什麼要喊他?他還爬得動山?”
林子葵耐心很足,戳他頭頂:“低頭。當然要喊,那是老師。”
蕭復:“他不能去,你帶他去,我就不梳頭了!”
林子葵:“要梳的,頭發梳一半不好看。”
蕭復:“那你別帶他,我跟他說。”蕭復大喊一聲,“相爺您在家好生躺著吧!”
薛老氣得胡子歪了,也大喊一聲:“老夫才不去,老夫走不動路!”
蕭復穿一身女子裝束,也沒什麼不適,出門遇到林子葵的老街坊鄰居,他還會主動說:“我是林家的媳婦。”
一個大娘仰著腦袋看著他,看得呆了:“呃,呃這……好俊的小媳婦。”
蕭復拿著手帕:“大娘說笑了,記得來喝我和林郎的喜酒啊。”
蕭復和林子葵走了,還能聽見議論。
“長得真不錯,就是看著很高大厚實,有福分,一定好生養。”
林子葵不好意思地解釋:“照凌,他們這樣說話,沒有壞心的。”
“我知道,你的街坊都不是壞人,地方小,就出了你這麼個奇才,不關心你關心誰?對了,你家祖墳是不是也在這座山上?”
“在,我帶你去見我爹娘,他們合葬在一個墓里。生同衾,死同穴。”
小小的鳳臺縣,不出幾日,所有人都知道了,林舉人要娶妻了。
娘子是云南那邊的人,一張臉生得那叫一個國色天香,明媚標致。
許多人慕名來看了,但沒見到媳婦。
成婚前,林子葵還有許多事要做,寫請帖,請優伶,他一個人操持不了這麼多事,許多成婚的規矩都還不懂,所幸薛相從老家叫了十幾個丫鬟婆子幫忙。
十五這日,天剛蒙蒙亮,薛府丫鬟給新娘子開面,也就是刮臉上絨毛,不僅如此,還要刮腿毛和腋毛的,丫鬟道:“姑娘,您把衣裳脫了吧?我給您刮?”
蕭復想了想,問她:“你都怎麼給人刮的,教一下,我自己來吧。”
丫鬟等了一會兒進來,給他上脂粉,越上越覺得不對勁,新娘子怎麼這麼像男人啊,漂亮是漂亮,但是……
這不對吧,林公子不會是被騙了吧?
那婆子看蕭復好生眼熟,像是十幾年前,來薛府念過書的一位,好像是……昌國公府的公子。
因為那小公子甚美,婆子記到了如今。
心中暗忖:“又是姓蕭,難道是昌國公府的姑娘?真不愧是云南王府郡主的姑娘,身材真是高大威猛,巾幗不讓須眉。”
蕭復沒上過粉,一照銅鏡,看太白了些,就伸手掃掉了一點:“不用這麼濃。
”
丫鬟:“姑娘,口脂可要抹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