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鄴皇帝這是……”外邦使臣竊竊私語。
“徐徽……”宇文鐸渾身抽搐著,臉色扭曲成豬肝色,顫抖指著徐閣老,“是他,徐徽,他害朕。”
聲音不大,然而四面都聽得到。
坐在徐閣老旁邊的吏部尚書:“哎呀!徐閣老!”
正在撓癢的徐閣老,連鞋都來不及穿,就一臉惶恐地跪了下來:“陛下,不是老臣!”
他那靴子一倒,便從中涌出密密麻麻的、螞蟻般的蟲子。
蕭太后見狀差點暈過去,來賀壽的女眷都被嚇到了,控制不住地尖叫出聲,那些舞姬本來跪在地上,看見蟲子爬過來,蟲子很小,只是太多了些,一分散,就沒那麼可怕了,跟螞蟻似的,忍不住用袖子裹著手掌碾死。
宇文鐸抽搐不止,蕭太后又驚又恐!
===第45節===
“徐徽大膽謀逆,犯上作亂,暗殺皇帝,論罪當誅九族,就地處死!”
宇文鐸開始口吐白沫:“蟲子……蟲子,不能……死……”
壽宴徹底亂套,蕭復面無表情地坐著,將剛送上來的毒酒,慢慢灑在了地上。
宇文鐸睜著眼咽氣了。
死得不明不白。
死前還挨了一巴掌。
宦官嚇得崩潰,坐在地上:“陛下……”
唐孟揚這個瞎子哭得最傷心,好像死了爹一樣:“陛下啊!”
一通哭喪的聲音里,黃指揮使很快拿下徐閣老,太后滿臉是淚:“皇兒!我的皇兒!”
蕭太后顫抖著說:“把他殺了,殺了!”
黃指揮使也是一臉怔忪,可頭腦還是清醒的:“太后,此事定有蹊蹺,先拷打查明真相再斬首也不遲。”
“黃指揮使,你連太后的話都不聽了麼?”蕭復慢慢起身,走到蕭太后身旁蹲身。
宇文鐸死去的眼睛還殘留著驚恐,就那麼直直地盯著蕭復。
蕭復嘴唇冰冷地翹出一個弧度:“長姐,此事便交由我來處置,如何?”
“蕭復……好,”蕭太后趴在兒子未寒的尸骨上,“此事,你全權處置。”
“黃指揮使,聽見了麼?”蕭復起身,抽出一把繡春刀,刀身泛著冷森的光。
黃指揮使知道這事兒和蕭復脫不開關系,徐閣老不能死,死了就死無對證了,他羈押著徐徽,將他攬在背后:“我黃典效忠的是皇帝,不是你這狗賊!”
“你倒是忠心耿耿,和這弒君的逆賊,是一伙的?”蕭復提著刀朝他走去,步伐緩慢且沉重。
龐襄本來都跑了,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看見那個緋紅衣袍的定北侯,像個閻王似的,手起刀落,把徐閣老的腦袋砍了下來,血齜了他一臉,他還在笑!
“變態啊!”龐襄攙扶著老爹,“爹,我們快走!”
“不能走!不能走啊,陛下啊!”龐大人失聲慟哭。
四周上百錦衣衛,被蕭復這手給震到了,好……快的身法。定北侯這身武功,在江湖恐怕也是數一數二。
蕭復若無其事地一手提著繡春刀:“太后懿旨不管用,那這虎符呢。”
太上皇退位之時,始終沒有交出來的東西,也是宇文鐸這皇位坐得不穩的原因之一。
居然在蕭復手里!
黃指揮使瞳孔緊縮,看著蕭復掏出來的黑色虎符。
是虎符不假……
虎符在手,可號令千軍萬馬!
怎會,怎麼會落在他手里!
見虎符如見圣上,黃指揮使膝蓋一彎,悶聲跪了下去。
朝臣沒有走遠,還有許多不敢走的,見狀聞言,也跪了下去,埋頭不敢吭聲。
眾人心里霎時只有一個念頭。
蕭復想坐龍椅,他要奪取皇位!這江山,已改朝換代,要姓蕭了……
豈知蕭復對這皇位沒有半點興趣。
“皇上駕崩,本侯作為皇上的舅舅,心中哀痛不已,”蕭復哭不出來,頭也不回地問,“梁公公,陛下可曾立過遺詔?四位皇子,立誰做儲君?”
“不……不曾,只前些天,寫過密旨。老奴這就去拿密旨!”
這密旨很簡單,就是痛批了徐黨惡行,徐黨的枝枝蔓蔓,全部革職處理,后代不予為官。
吏部尚書是個膽大的:“陛下沒有立儲,這天下……國不可一日無君啊!否則必將天下大亂啊。”
“陛下駕崩,立儲一事,自當由太后定奪。”
皇帝剛死,一群有事業心的老臣,只關心立儲的事。
“二皇子是慧貴妃所出……”慧貴妃已經被打入冷宮,褫奪了封號,喊慧貴妃,未免不妥。禮部尚書便改了口道:“徐氏,罪臣之女,二皇子自然不能做儲君。”
“自古以來,都是立嫡長子為儲君,微臣覺得,大皇子最為合適。三皇子四皇子尚且年幼,恐怕還要太后垂簾聽政。”
“大皇子,也才堪堪九歲啊……”
“夠了,夠了,”蕭太后徹底聽不下去了,抬起頭時臉色都是灰白的,眼神無光道,“皇帝適才剛剛駕崩,這些瑣事,押后再議!眾卿家聽旨,哀家封定北侯蕭復為攝政王,代哀家柄國執政!管理朝綱!”
蕭復掀起緋袍,跪了下去:“臣蕭復,領旨。”
朝臣對視一眼,紛紛跪下,異口同聲道:“臣等,謹遵太后懿旨。”
黃指揮使抬起了頭,盯緊著跪在血泊里的蕭復。
他跪得背脊挺直,下頜堅毅,衣裳紅得刺目。
皇帝駕崩,瑣事頗多,龐大人身為禮部尚書,最是頭大,不時地偷瞥一眼蕭復,知道他性格記仇還小氣,不知道現在讓兒子過來磕頭道歉,還來得及嗎……
而且在新的君王登基之前,皇帝駕崩的消息必須要封鎖,免得傳到外面,引得邊關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