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小聲呼喚。
林子葵:“嗯?”
“公子可是擔心春闈的事,睡不著?”
“嗯……”
墨柳:“哎,我也是擔心,我也睡不著,要不我起來給公子念書吧?”
林子葵下意識:“什麼書?”
“當然是四書五經,雖然知道公子你都背得滾瓜爛熟了,不過起來學習比睡不著覺要好。”墨柳穿好衣裳起身,他身上這披裘是蕭復送的,二姑娘這人好啊,大方,給公子送衣裳,不忘自己這個小書童,衣服很保暖,比他任何一件衣裳,都還要暖和。
墨柳起來窸窸窣窣地點好燈,拿到了床邊,他掀起被褥鉆了進去,和公子挨在一起,翻開書來:“子曰……”
林子葵沉沉地靠著枕頭:“今吾于人也,聽其言而觀其行。”
墨柳:“子曰。”
林子葵:“溫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
“子曰……”
就這樣,一句一句接著,林子葵腦子里的雜念終于得以被短暫地清除。
===第38節===
后幾日,顧著他要念書考試,蕭復很無聊,催促元武下山再去給自己買幾本好書:“要這個作者寫的。”
元武低頭看了一眼,寫書的人叫:“醉西湖心月主人……好的侯爺,我這就去買。”
初五天,行止觀人聲鼎沸,香客如云。
這幾日都是如此,除了初一拜過,林子葵基本不往前面大殿湊熱鬧,人太多了些,他怕惹不該惹的麻煩,遇上徐卓君的黨羽,給自己、給照凌都帶來殺身之禍。
無數從京城而來的馬車,爬上十六洞天的山腰,人聲嘈嘈切切。
“聽說此觀求官最靈了,孩子啊,馬上春闈,你快去拜拜文昌大帝,讓他保佑你考中進士,官運亨通……”
一個大娘正在對兒子說著,從觀外赭石色馬車上,下來了一家三口,身旁只帶有一個丫鬟。
“爹……我們家沒人要考試,我們來行止觀做什麼。”
走在前面的是肖簧肖大人:“一個,你肚子也顯懷了,十五就要嫁到文家了,你娘想求慈航真人,保佑你母子平安,二則,上次林賢侄的事……哎。”
肖婷道:“好端端的,你提林舉人做什麼。”
“那麼好一個孩子,你娘說他眼睛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離開金陵回淮南了,萬一他還在行止觀呢,總歸是我們家對不起他,不給他些賠禮,我過意不去。”
肖婷說:“上次他連銀子都不要,就跑出去了,瘋瘋癲癲的。”
肖大人是特意來給林子葵送銀兩賠禮的,進觀后燒香,打聽了幾句,得知他還在,就去客堂找林子葵了。
找了一圈,隔著院落,肖大人看見林子葵眼睛蒙著一層白布,他那書童正在給他念書。
有三年不見,但肖大人還是一眼認出林子葵來,當年那個稚嫩少年,如今已出類拔萃,清俊出塵。
可惜眼睛這樣,注定他與仕途無緣。
肖大人的兩個家仆抬著銀兩箱子站在門外,肖大人正要出聲喊:“林……”
一個氣音剛出來,忽然從天而降一個背著雙锏的半大少年,很不客氣地問:“你是誰,找書生做什麼?”
肖大人嚇了一跳,見是個少年,站定道:“我從金陵來,姓肖,找林子葵林公子有事,你是……他的護衛?”
肖大人看了這孩子幾眼,武功真好,一眨眼就出現在自己眼前了,只是為什麼林子葵找的書童和侍衛啊,一個個都是小矮子。
金樽聽完,去通報了侯爺。
侯爺說了,讓他看著林書生,無論任何人靠近,有沒有惡意,都要告訴他。
蕭復聽了道:“金陵來,姓肖?那應就是肖簧了……他來做什麼。”
在趕走和讓林子葵見他之間,蕭復猶豫了下,隨后決定不攔肖大人進門,他要聽林子葵怎麼說。
他離得不遠,恰好看見肖簧進門,賠禮道歉,一打開箱子,白花花的銀兩。
先前元慶說過:“這肖大人家中,還算不錯,當初的七品官,也是花了幾百兩捐來的。”
蕭復看見道:“送銀子給林子葵了,能解他的燃眉之急,可惜子葵的性格……”
然而不出他所料,林子葵堅決不要,甚至還心中有愧,認為自己也有錯,和肖家姑娘正式見面前,便喜歡上了另一個人。
原先蕭復嫌過他迂腐,不懂變通,泥古不化,現在發現這點是很多人難以做到的優點。
雖說,是傻了些,有錢也不要。
林子葵身旁,墨柳已經聽呆滯了。
這是什麼劇情,二姑娘不是要嫁給他家公子了嗎,怎麼肖大人又特意登門賠禮,說對不起公子?
“公子……”
林子葵怕他出聲說多,對他搖頭:“不論你有什麼疑問,一句話都別說。”
肖大人見他不肯收下賠禮,又是嘆息良久:“賢侄,伯父對不住你,日后若是有難,只要能幫,伯父一定幫你!”
隨后肖大人讓家仆把裝著銀兩的箱子,丟在他門前,就帶著家仆走了。
林子葵看不見,以為是帶走了,墨柳看見了,但沒吭聲,急著問:“公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蕭復趴在院子側窗,耳朵貼著窗戶紙偷聽。
“這事啊……是我不小心認錯了人,我喜歡照凌姑娘,可他不是肖家小姐,”他把責任攬下來,三言兩語解釋了,“誠然他不是,他愿意嫁我,我也愿意娶他,我們兩情相悅,說到底,還是我對不起肖大人,所以他賠的禮,我萬萬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