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句話成功激怒了舒真。
舒真:這算什麼?補償?
傅白深吸了一口氣,補償嗎?就算是吧。捫心自問,他確實有對不起舒真的地方,他也在努力彌補了,但他真討厭舒真這種質問的語氣。
于是回了句:你覺得是就是。
他知道自己這樣的語氣很像渣男,但他心里就是這麼想的,而且跟舒真解釋也沒用,舒真不會聽的,舒真只會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舒真的氣焰在一瞬間消失無蹤:你還真是跟原來一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還必須讓身邊的人全都配合你。
看到這句話,傅白頓住了。
原來在舒真心里,他一直都是這樣一個人嗎?他承認年輕的時候輕狂無知,不知收斂,不懂得體貼身邊人的感受,既然舒真這麼說,他也認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道:二十萬。
傅白嘆了口氣,手又伸到了抽屜旁想抽煙,又生生忍住。南山路的地段好,二十萬連個零頭都不夠,但他了解舒真,舒真是私生子,大概是因為身份尷尬,所以性子別扭,敏感,自尊心極強,如果一分錢不要,舒真會多想。
從前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樣,他永遠不知道該怎麼維護好舒真那顆敏感多疑的心,哪怕是一句無心的話,也會讓舒真心里思緒分飛。很多時候,他只是想幫助舒真,想保護他,但舒真會覺得那是同情,是憐憫。
聊天界面又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整整過去了兩分鐘,直到手機自動息屏,在傅白以為舒真不會再回復的時候,手機屏幕又亮起。
舒真:傅白,這樣有意思嗎?施舍誰呢?我今天真不該聯系你,這麼多年了,你一點也沒變,還是那麼自大狂妄,不懂得尊重人!
舒真:這些送車送房的手段,用在你小情人身上吧,我不需要。
“小情人”這個稱呼徹底激怒了傅白,他心里壓著的那股煩躁瞬間被激發出來,直接握著手機發了語音過去:“舒真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以為你有什麼長進嗎?那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敏感又矯情!為什麼你永遠不相信我?你到底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
傅白握著手機使勁朝地上砸去,眼睛里滿是戾氣。
手機磕在地上,盡管地面鋪著地毯,還是發出“砰”地一聲響。
“哥哥!”
蘇見秋嚇了一跳,一睜眼就看見傅白坐在床頭往外砸東西,驚得一下子坐起來。
他的聲音帶著恐懼,甚至有些打顫,讓傅白找回了幾分理智。
傅白稍緩了臉色,按亮了床頭臺燈,“怎麼了?怎麼醒了?”
問完這句又覺得多余,還能是怎麼醒的,不就是被他弄醒的嗎?
“對不起,吵醒你了。”
“有點餓了。”蘇見秋揉了揉眼睛,嗓音軟軟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想吃烏冬面。”
“烏冬面?”傅白看了眼時間,現在是凌晨一點,不過蘇見秋很少會點名自己想吃什麼,所以他還是盡力滿足他,“好,我讓酒店餐廳做了送過來。”
酒店的餐廳是24小時開著呢,但不一定還有烏冬面,傅白特意囑咐了一下,如果沒有就出去買。
“稍等一會,很快就送來。”傅白掛了電話,轉頭揉了揉蘇見秋的頭發,“怎麼突然餓了?”
蘇見秋還迷糊,又有點驚魂未定,搖了搖頭。
傅白笑了笑,對他說:“我出去抽根煙。”
“嗯,好。”蘇見秋覺得傅白有點不對勁,應該是跟摔手機有關的事。
傅白沒有煙癮,偶爾才會抽一根。但這是今天傅白第二次提出要抽根煙。
那個被摔出去的手機躺在地毯上,突然響了一下。
蘇見秋把它撿了起來。
或許是鋪著地毯的緣故,手機完好無損,還停留在微信聊天頁面上。
蘇見秋發誓自己并不想窺探別人的隱私,但他還是掃到了幾句對話,包括“小情人”那句。
他看到對方頭像右下角有個簽名,很早前,他在傅白的相冊里,看到過傅白和一個男孩子的照片,照片右下角也是這個簽名。
舒真。
做了那麼久的替身,他現在終于知道了,原來正主的名字叫舒真。
蘇見秋突然有點難過,沒由來的難過。
第一次在陳淮的幫助下主動接近傅白時,他就聽陳淮說過,他跟傅白的白月光有點像,這也是他能順利與傅白做交易的原因。后來從季嵐星和慕容理那里,他也隱隱約約得到了些信息,大致能猜到是怎麼一回事,基本確定了自己是個替身。
可是當正主真真切切的出現,當他知道了正主的名字,他才徹底有了某種清晰的認知,那就是,傅白對他所有的好,原本都是屬于舒真的。
他像個偷盜者,竊取了原本屬于舒真的溫暖。
他閉上眼睛,在心里給舒真道了個歉:對不起,等你回來之后,我一定會離開的。那麼,在你回來之前,就讓我可恥的再貪戀一下屬于你的溫暖吧。
“阿秋,烏冬面來了。”
傅白端著餐盤進來,看到蘇見秋正拿著他的手機發呆。他突然有幾分心慌,不知道蘇見秋都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