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住的地方,三天兩頭不是這兒壞就是那兒出問題,但為了省錢,也只能湊合住。
當然,我很清楚,這只是對我來說最好的,對于陸河,這根本不是他的世界。
我開了門,陸河跟在我身后。
這個時間我的另外兩個室友都還沒回來,他們上班的地方比我遠,每天都得快八點才到家。
我們站在門口,陸河問我:在這兒換鞋嗎?
不用,到我房間門口再換。
客廳是公共區,公寓每個星期會有保潔阿姨來打掃,我們都在自己房門口擺了個鞋架,只在進自己的屋子前換鞋。
我們的公共區不是什麼客廳,就一條長走廊,我帶著他往里走,最里面一間是我的臥室。
我先開了門,把手里的晚餐放在屋門口,然后開鞋柜給他找了雙拖鞋。
陸河說:你房間真整潔。
這事兒,算我有心機了。
其實我真不是什麼愛收拾的人,但今天收拾完出差的行李后,突然就在想,萬一陸河要上來坐坐呢?于是順手簡單收拾了一下屋子。
也得虧我勤快了一次,否則就真的尷尬了。
換好鞋,我讓陸河進屋:我這兒挺小的,你別介意。
我平時吃飯就在床邊的桌前,或者有時候干脆站在窗臺邊吃,一邊看外面的熱鬧一邊吃,還挺下飯的。
陸河說:挺好的,我還挺喜歡你這里。
你最好是。
我在心里吐槽他,然后突然發現,屋里只有一把椅子。
最后的結果是,窗臺成了我們的桌子,我們倆站在那兒,準備一邊賞月看星星,一邊品嘗沙縣小吃。
我說:下次,下次你再來,我肯定提前多準備一把椅子出來。
陸河低頭,解開打包袋。
我盯著他的手看,手指又細又長,我稀里糊涂問了一句:陸河,你會彈鋼琴嗎?
會啊。他說,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沒有為什麼,只是剛好想到了。
我腦子里突然出現陸河彈鋼琴的畫面,神仙下凡真的辛苦了。
想聽什麼曲子?陸河說,我回去練練,改天有機會彈給你聽。
第34章
陸河人好,我知道,所以有時候他說的一些話我倒不會太當真,客氣一下,我真當回事兒放心上那就是我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不過,聊天肯定是要順著話題聊的,他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就抱著竿子往上爬。
我說:受寵若驚!
陸河就看著我笑。
他解開袋子,把里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擺在了窗臺上。
他一邊拿一邊問我:想聽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說,我不懂的,就小時候學校廣播站放過那個叫理查德還是什麼的,我這人沒什麼音樂細胞。
理查德·克萊德曼。陸河說,最經典的《夢中的婚禮》。
對對對,大學那會兒好多人的手機彩鈴是這個。
陸河點點頭:行,給你彈這個。
唉,別了。我說,到時候我還以為是誰的彩鈴響了。
其實,不是這麼回事兒。
那曲子叫《夢中的婚禮》,他彈給我,有點兒曖昧了。
雖然我確實在被他吸引,但喜歡他是我自己的事兒,拐彎抹角地跟人家搞曖昧,不合適。
那就換一首。陸河說,到時候再說。
他遞了筷子給我:看著不錯啊。
陸河又在睜眼說瞎話了。
有一說一,沙縣小吃味道不錯,但賣相很一般,拍照加什麼濾鏡都不好看的那種一般。
我說:你真不用這麼給我面子。
陸河真的是個很有教養的人,跟他相處這麼久,除了工作中會很嚴格之外,平時私底下他從來不會妄自批判什麼,尤其是自己不了解、不熟悉的東西。
而且,就算是他不喜歡的,他也會報以理解,而非否認。
跟這樣的人相處,真的是一件很開心的事,覺得自己是被尊重的。
我能先嘗嘗嗎?陸河躍躍欲試,既然你不動筷子,那就只能我先來了。
他說:之前你跟我說過之后,我就一直惦記著,饞壞了。
我是不相信他會對沙縣小吃一直惦記著,但他的表現讓我覺得自己有被在意,這樣的陸河,誰能抗拒得了呢?
人啊,都是喜歡美好的,美好的人、美好的事物,站在他身邊的時候覺得自己都沾上美好的邊兒了。
真好。
什麼?陸河抬頭看我。
沒事。我不小心把那句真好給說了出來,蠢死了。
我說:怎麼樣?好吃嗎?
我看著陸河吃了一口餛飩,他很認真地品味,似乎在仔細感受唇齒間的香味,沒有一絲的敷衍。
陸河咽下去之后才對我說:舒望,你有點兒不厚道。
怎麼了?我突然緊張起來。
有這麼好吃的餛飩,你竟然才告訴我。
他說完,我松了口氣,相視一笑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像又多喜歡他一點。
突然間我竟然有些后怕,如果那天早上我沒遇見鹿河橋上的陸河,那麼他的人生會走向哪里?
我又開始疑惑,這麼美好的一個人,究竟是什麼差點兒把他打倒,讓他決定一走了之?
我是不敢問的,在陸河面前我應該做的是盡可能收起我的好奇心。
只是,我眾多的好奇里有一個最好奇的,那就是,在未來,究竟是什麼樣的姑娘能擁有陸河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