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老家也是這里的?
之前只聽說他從國外回來,但沒人提起過他出國前的經歷,不過想來也不意外,同事之間的八卦虛虛實實,沒人能知全貌,而且我聽來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算是吧,陸河說,七八歲的時候搬來這邊,不過大學的時候就又走了。
我點頭,估摸著他大學就是出國去了。
那這麼說來,也好些年不在這邊,還能知道這里的小店,說明一個問題他也是個愛吃的。
愛吃,而且會吃。
是我欣賞的那類人!
在想什麼?
我抬頭的時候,正巧對上他的眼睛,干干凈凈的鏡片后面,那雙眼睛似笑非笑。
餓了。其實并沒有,我只是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應他。
他把擦好瓶口的汽水放到我面前,又去擦玻璃杯。
我猶豫了一下,問他說:有一件事我一直挺好奇的,咱們公司篩選簡歷的時候,標準究竟是什麼啊?
因為我之前聽說這家公司非常難進,我的幾個同學當初投過簡歷,但都石沉大海了。
雖然陸河委婉地表示我是憑實力進來的,可說實話,我不太相信。
你去年做過一個城南的項目。
你怎麼知道?問完我才意識到自己是個傻子,簡歷上寫得明明白白。
這個項目我聽說過,陸河把擦干凈的杯子遞給我,當時出了事故。
對,當時出了不小的問題,我差點兒焦慮得禿頂。
你處理得很好,陸河笑著看我說,這個項目已經成為典型案例在業內傳開了。
我怎麼不知道?
當初那個項目差點兒就坑得我們血本無歸,但好在最后扛住了,我用自己的十斤肉換來了項目的順利完結,之后直接進了醫院住了三天。
不過當時我并不知道那個項目的負責人是誰,陸河說,是看到簡歷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是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正往杯子里倒汽水,突然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勁。
等一下!我說,所以,你看簡歷的時候,其實還是認出了我,對不對?
陸河笑而不語,正巧這時老板把我們的米粉端了上來。
吃吧,陸河說,我只是想告訴你,憑你的工作能力,完全可以進入這家公司,你應該自信點。
第9章
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在職場混了這麼多年的人,各路人的客套話也聽過不少,深知很多時候無論是領導還是普通同事甚至是自己的下屬說的那些稱贊的話都不能太當真,這也算是職場潛規則之一,可是,陸河卻讓我覺得是個例外,他讓我感受到了真誠。
我這人總是會想些有的沒的,比如一個社恐如何在職場混得如魚得水,比如一個社交白癡如何在領導面前游刃有余。
當然,除了這些很實際的問題之外,也會琢磨一些更上層建筑的東西。
比如,人最可貴的品質究竟是什麼?
不可否認的是,在人最可貴的品質中,真誠絕對要占領一席之地,在我們這個社會,在我們這些為了生活奔波并且不斷在犧牲自我的人之中,真誠愈發少見。
并不是我們不懂真誠的重要性,恰恰相反,我們太懂,所以越來越怯于給予別人真誠。
說到底,膽小,怕自己的真誠換來的是別人的虛情假意,那真的挺傷的。
陸河在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只是輕飄飄地看了我一眼,可我卻不知死活地當真了。
米粉擺在面前,陸河抽出筷子遞給我。
被他這麼照顧著,我挺不好意思的,于是抽紙巾給他,放在了他的手邊,這也算是禮尚往來了。
嘗嘗。陸河說,這兒有調料,可以自己加。
我們桌邊放著醋和辣椒油,我湊過去聞了聞,加了醋進去。
陸河所言不虛,這家米粉確實不錯,說真的,已經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米粉了。
當然,后來我回去之后有認真琢磨過這件事,覺得有可能是先入為主了,陸河看起來可靠,所以當他說這家米粉正宗的時候,我就下意識覺得它是正宗的,如果吃起來沒有想象中那麼好也絕對不是米粉的問題,而是我的問題。
我們坐在店里,吹著風扇,但幾口之后,汗還是順著我的額頭滾了下來。
陸河脫掉了他運動服的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純黑,沒有任何圖案印花。
不過看得出,他這個人生活精致得很,連T恤都沒有一丁點兒褶皺。
陸河很白,但白得不會讓人覺得病態柔弱,他的身高和身材,估摸著公司不少姑娘小伙背地里偷偷流口水。
我想起以前的一個高中同學,轉校來的,也是長得好成績好家境也好,是公認的三好學生,當時我同桌,一個日益野蠻生長的男生說:這種人,要麼成為他,要麼占有他。
我當時只當是句玩笑話,卻沒想到大學畢業之后再見面,發現他還真占有了那個三好學生,這倆人談起了戀愛。
所以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人還是要有理想的,萬一呢?
這麼看來,我跟吳彥祖也不是沒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