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用保定毯包著尚在昏睡中的小黑貓走進了診室,一同被送來的還有兩顆新鮮的蛋蛋。
肉粉色的蛋蛋上還帶了一點血跡,沈雨澤遠遠地看了一眼, 就避過了視線。
陸平倒是蠻大膽的,他主動湊了上去,讓醫生把拆掉的蛋蛋放到招財的腦袋旁邊, 然后舉起手機咔嚓咔嚓拍了好幾張照片。
招財的麻醉藥效還沒過, 它眼睛半睜半合, 舌頭從嘴巴里耷拉出來, 歪在口腔外面。它雙_腿間的毛發已經被剔除干凈, 刀口很小, 只縫了三針,過幾天就能愈合。
沈雨澤問:“它什麼時候能醒?”
醫生看了看表:“很快。我們用的是吸入式麻醉,大概再過一兩分鐘它就能醒過來了, 不過醒過來后它還是會有些暈眩, 要等麻藥勁兒過去了才能站起來。”
“一分鐘?”陸平沒想到這麼快。
他忙俯下身子, 湊到小黑貓耳邊,幸災樂禍地說:“招財~招財~恭喜你~你現在是個太監了!”
沈雨澤:“……”
獸醫:“……”
貓咪像是真的聽到了他的“呼喚”,迷迷糊糊地從昏睡中蘇醒過來。可惜它四肢無力,連藏在爪子里的指甲都伸不出來,只能徒勞地睜圓眼睛, 側躺在桌上軟綿綿地撲騰。
陸平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 還在那里嘲笑它:“你以后再也追不了小母貓了, 開心不開心, 意外不意外?~”
沈雨澤提醒他:“你這時候刺激它, 就不怕它抓你?”
陸平:“就是因為怕它抓我,所以我才要在這個時候刺激它啊!”
“……”沈雨澤沉默了, 怎麼辦,陸平說得好有道理,他居然沒辦法反駁。
陸平問他:“我記得你還沒摸過它吧?上次抓它那次不算。
你要不要趁它現在沒辦法反抗,來rua rua它?”
說著,陸平側過身子,讓出了身旁的位置。沈雨澤走上前,看著這只剛經歷了貓生大事的校園貓霸,遲疑地伸出了手,他的手懸在半空,不知應該先摸頭,還是先摸尾巴。
陸平替他做了決定——他拉住沈雨澤的手,一大一小兩只手同時下壓,按在了招財的肚肚上。
貓的毛發又厚實又柔軟,入秋后,貓咪毛量劇增,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可愛炸彈。兩只手陷入其中,瞬間被洶涌的貓毛淹沒了。
沈雨澤垂眸望著貼在自己手背上的陸平的手,久久沒有說話。
“——怎麼樣,手感很好吧?”陸平打斷了他的思緒,眼角眉梢都在跳舞,“它太胖了,明明是野貓,但一肚子肉,不光毛厚,脂肪也厚……”
“嗯,手感確實很好。”沈雨澤的注意力根本沒在貓毛上,仍舊順著他的話回答。
招財聽到這兩個人類居然膽敢詆毀自己強壯的身材,頓時氣得喵嗷嗷嗷的罵起臟話,可惜它現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獻祭自己可憐的肉_體,被他們繼續蹂躪。
揉完肚子,還要摸腦袋,摸完腦袋,還要捏爪子……
不知不覺間,陸平和沈雨澤站得越來越近,直到腦袋輕輕撞到了一起。
這一下撞得不輕不重,兩人對視,不約而同的笑了。
旁邊的獸醫看著他們的背影,心中的好奇瘋漲,百爪撓心:剛剛他們兩人還針鋒相對,差一點吵起來;怎麼轉眼間關系又變得如此融洽?
這個年紀的男同學,真是好難理解哦。
……
手術后,招財暫時不能出院,還要再住院幾天,等到傷口完全愈合了才能離開。
沈雨澤結算了第二波的費用,陸平心里的算盤啪啪一打,就計算出要和沈雨澤A多少錢了。
債多了不愁,慢慢還唄。
沈雨澤想送陸平回家,陸平說不用了,剛好寵物醫院所在的這條街上就有一輛公交車直達北岸。
沈雨澤沒強求,送他去了公交站。不過在去公交站之前,沈雨澤特地折回了車子,取了一條圍巾出來。現在已經十一月了,椒江地處南方,這個時節的晚上大概在十度左右;不像帝都,北風肆虐,夜晚已經降到零度以下了。
陸平笑話他:“早就聽說你們北方人不抗凍,沒想到是真的。”
沈雨澤才不管他怎麼嘲笑自己呢,問他:“你要不要?車里還有一條。”
陸平一聽就炸毛了,連連搖頭。今早出門前,陸媽媽問他要不要穿秋褲,他都拒絕了,真男人怎麼能這麼早就向寒風屈服呢?
只不過,北方的冷和南方的冷不一樣,這里溫度雖高,但濕度太大,每天入夜都會下幾個小時的毛毛細雨,手腳都凍得發麻。
他們藏身在車站的廣告牌后,躲過秋夜的涼風。
陸平合攏手掌,往掌心吹氣,小聲抱怨了一句天氣。他同時又慶幸招財可以舒舒服服地待在醫院里,不用像往年一樣在野外露宿。
沈雨澤見陸平凍得縮手縮腳,在心底嘆口氣,把圍巾摘下來遞給陸平。
可是陸平剛才大話已經說出去了,這時候怎麼能低頭,當然不肯接。
沈雨澤不慣他的毛病,干脆把他拉到身前,直接幫陸平把圍巾戴上。羊絨圍巾手感極好,淺灰色的毛線上沒有任何花紋,簡單又大方。
沈雨澤的動作很溫柔,他把圍巾整理好,繞在陸平的肩膀上,輕輕打了個結,把男孩的小半張臉都遮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