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陸平當天晚上把信帶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他又揣著那封沉甸甸的信,回到了學校。
他以為一晚上過去,沈雨澤的心情會好一些,沒想到對方的臉色更差了,周圍的氣溫都降了好幾度,如果不是陸平皮糙肉厚,都快被他凍死了。
沈雨澤究竟為什麼心情這麼糟糕啊?
陸平猜,是不是他媽媽又給他打電話了嗎?沈雨澤和他家里人的關系一向不好,每次提到他家里人,他的臉色都很難看。
看來,今天又是不適合交信的一天。
就這樣一天一天又一天,沈雨澤的低氣壓持續了整整一周,那封信陸平每天揣來揣去,居然也持續了整整一周!
他周一收的信,可是直到周五,他依舊沒能把那封信交到沈雨澤手中。
而且這一周里,他明顯感覺到沈雨澤更“黏”他了。
不,“黏”這個字用得不太對,沈雨澤又不是學校后門的大黑貓,怎麼能用這個詞來形容他呢。
但如果不用“黏”字,陸平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沈雨澤的行為了。
陸平去小賣部,沈雨澤跟著;陸平上體育課請假,沈雨澤也交了假條在他身旁坐著;就連陸平去廁所放水,沈雨澤居然還是寸步不離,就在他旁邊的小便池站著!
陸平:“……”
陸平:“…………”
陸平:“………………”
===第49節===
誰能忍受上廁所時,旁邊有一雙直勾勾的眼睛盯著自己啊!
陸平雙手緊緊握著自己的褲帶,一張小圓臉皺著:“沈雨澤,沈大哥,沈少爺……我要上廁所,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為什麼要回避?”沈雨澤抱臂,表情紋絲不動,“反正都是男生,你的屁股我都摸過了,還有什麼我不能看的?”
“……”陸平臉紅了。沈雨澤能不能不要說這麼奇怪的話,什麼叫“你的屁股我都摸過了”?那是上藥!上藥!
算了。
陸平破罐子破摔,告訴自己:聽說北方人都很粗獷的,他們洗澡都是一群人一起洗,浴室里也沒有隔間……可能對于來自帝都的沈雨澤來說,朋友之間看到對方的身體,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陸平忍著巨大的羞恥,磨磨蹭蹭上完廁所,又磨磨蹭蹭去洗手。
沈雨澤就站在他一步之遙的身后,沒有說話。
陸平洗完手關水,抬頭看向鏡子,卻一不小心撞入了鏡中沈雨澤的視線里。
原來沈雨澤一直在盯著他。
少年的眼神很復雜,有探究,有追尋,有某種勢在必得的野心,有藏在冰層下的烈火……但那種復雜的眼神只停留了一瞬間,很快又變回了他往日那波瀾不驚的目光。
陸平懷疑自己看錯了。
“平平,”鏡中的沈雨澤這麼喊他,像是在循誘,“……你有沒有什麼事情想告訴我?”
陸平的心一下收緊了。
他猛地轉過身,看向與自己近在咫尺的沈雨澤,結結巴巴問:“你,你為什麼這麼問?”
沈雨澤看似漫不經心:“你這一周看起來有點心神不寧的,我很好奇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陸平:“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你這一周總是板著一張臉,古古怪怪的,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呵呵,沒有。”
“那,那我也沒有。”
第一次談判破裂。
見陸平到這時依舊不肯承認收到了情書,沈雨澤覺得十分沒意思,黑著臉就往教室走。
陸平也不著急,一瘸一拐地追出男廁所。
果不其然,沈雨澤就在拐角處等他。
見陸平追上來了,沈雨澤又邁步往前走,不過這次腳步慢了一些。
陸平跟在他身后,用眼角余光偷窺他。
“沈雨澤……”陸平終于忍不住了,小聲喚他,“我有件事情要問你。”
“什麼事?”
“我就隨便問問哦,但你不準不耐煩。”他伸手進褲兜,摸了摸藏在褲兜里的信。沒錯,他這幾天一直把信帶在身上。
沈雨澤皺眉:“你先說什麼事,我再決定要不要不耐煩。”
“……”陸平委屈,“你什麼時候脾氣這麼差啦?”
“我脾氣什麼時候好過?”沈雨澤兇巴巴,“你到底說不說?”
陸平閉嘴。
第二次談判破裂。
連續兩次對話沒頭沒尾的開始、稀里糊涂的結束,致使兩人之間的氣氛進一步向冰點下滑。
陸平懷揣著情書的秘密,每分每秒都惶惶然,不知該不該交給沈雨澤。偏生沈雨澤誤會了情書的主人,一對“好朋友”就這樣產生了間隙。
整整一天,他們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今天是周五,若陸平再不把情書交給沈雨澤,那這個周末,Ashley同學一定很難熬吧。雖然陸平從來沒對某個人產生過戀愛的好感,但他能想象,那個女生是鼓起了多麼大的勇氣,把這封信遞出。
他不能辜負她。
在放學鈴聲響起的那一秒,陸平拉住了身旁沈雨澤的衣袖。
沈雨澤收拾書包的動作停住,轉頭看向他。
“怎麼了?”
“那個……”陸平問,“之前那個問題,我還沒有問呢。”
“你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一個女孩子給你寫了一封信,她說她默默關注你很久了……但你其實并不知道她的存在……”
他詢問時,手已經伸進了桌兜內。
他知道沈雨澤之前在帝都上的是國際學校,聽說國際學校的校風很自由,并沒有“早戀”這種說法,男女同學之間可以自由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