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一定要趁熱吃。”陸平隨手把盤子和筷子遞給沈雨澤,催促他嘗嘗,“我小學門口就有一個推著小車賣雞蛋麻糍的阿嬤,那時候一張雞蛋麻糍才一塊錢,加腸五角,每天上學前,我都要去阿嬤那里買一張填肚子。有一次下雨,我還以為阿嬤不會出攤了,沒想到阿嬤還是來了,那天雨下得很大,但是我一點都不冷,一邊吃雞蛋麻糍,一邊在屋檐下踩水,肚子里暖烘烘的。”
那時候,陸平還是一名個子矮矮的寸頭小寧,脖子上除了紅領巾以外還掛著家門鑰匙。對于他而言,幸福就是每天早上可以有一元錢零花錢去買炊圓或者雞蛋麻糍,簡單又純粹。
站在灶臺旁吃東西絕對不符合沈雨澤從小學習的餐桌禮儀。可在陸平面前,沈雨澤并不想活得那麼累。
沈雨澤夾起一張麻糍餅,低頭咬了一口。麻糍餅口感綿軟,但邊緣又被鍋底烘得微微焦脆,雞蛋液里的梅干菜和蔥花給它增添了獨特的口感,入口之后,麻糍的甜糯與雞蛋液的鮮咸混合在一起,融合成一種質樸的滋味。
一張餅并不大,沈雨澤幾口就吃完了,陸平第二張餅還沒出鍋呢。
旁邊的保姆看得目瞪口呆:向來挑食的少爺居然會站在灶臺旁吃東西,而且吃得還這麼快!她不禁自責,難道是她和廚師的手藝還不夠精嗎?
沈雨澤:“什麼時候能吃到第二張?”
“你留著點肚子呀,”陸平一邊把鍋中的蛋餅翻了一面,一邊說,“炊圓要熟了呢!”
旁邊的電蒸鍋滴滴響了兩聲,倒計時結束,保姆趕忙掀開鍋蓋,升騰的水蒸氣混合著肉香瞬間擴散到整個廚房。
晶瑩的炊圓彼此緊靠,素餡炊圓耷拉著小尾巴,肉餡炊圓長開小口,一個個鼓鼓脹脹,在小籠屜里乖巧坐好。
保姆把兩籠炊圓端上餐桌,又照著陸平的指示,在旁邊備上甜醬油、辣子、和幾樣咸菜。
看著面前從未見過的椒江美食,沈雨澤早就迫不及待了,但他剛剛才吃了一張麻糍餅,還能再忍忍,于是他安靜地坐在桌邊,手里捏著筷子,等候陸平上桌。
當陸平端著剩下幾張麻糍雞蛋餅走出廚房時,就看到沈雨澤正襟危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陸平:“……”
就……怎麼說呢……
學校后門的那只野貓招財,別看它平時是貓群老大,對其他野貓呼來喝去,但每次陸平拿著小零食去喂它時,那只黑貓臉上的表情,和這時的沈雨澤是一模一樣的。
【雖然我很想吃你做的飯但是我很拽哦】.jpg
陸平想,怎麼辦啊,他居然覺得現在的沈雨澤好可愛啊。
怎麼有人如此具有反差感呢。他可以是騎著身價百萬的名馬在賽道上奔馳的富家少爺,可以是脾氣壞壞嘴巴挑食還經常過敏的玻璃人,可以是坐擁豪宅卻孤身一人的獨行者……也可以如現在這樣,只是一名想要和朋友分享早餐的普通少年。
陸平再一次深刻的意識到:沈雨澤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完美男神。
他向往的少年,早已落入凡間了。
……
陸平親手做的早飯讓沈雨澤胃口大開,兩人誰也沒讓誰,桌上的兩籠炊圓和雞蛋麻糍全都吃干凈了。
保姆收拾碗筷時都嚇了一跳,平時她給沈雨澤做的早飯,沈雨澤總會剩下一半,他嘴刁,吃東西又向來只吃七分飽,保姆早就習慣在桌上見到剩菜。
沒想到今天兩個年輕人居然吃得這麼干凈。
早飯后,陸平又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他脫下那套海藍色的條紋睡衣,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床上。他這套睡衣和沈雨澤身上的睡衣是同款,不過沈雨澤的睡衣是淺灰色,而且沈雨澤個子高,肩膀又寬,即使是一件真絲睡衣也穿出了T臺走秀的模樣。
陸平一米七五的個子,在南方不算特別矮了。陸爸爸身高就不高,還不到一米七呢,陸平能竄這麼高,純屬中了基因彩票。陸平有時候穿個厚底運動鞋,再把頭發梳高一些,就能對外聲稱一米七八,若是臉皮再厚一些,四舍五入也有一米八了。
但他這個虛假繁榮的“一米八”,在沈雨澤這個真·神仙比例·高個子面前,一下被襯托成了霍比特人。
他和沈雨澤站在一起,腿沒人家長,臉沒人家小,皮膚沒人家白……哎,剛剛他還覺得沈雨澤不是神仙呢,現在又覺得長成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不是神仙?
只不過,陸平的“神仙濾鏡”沒有保持多久,就被沈雨澤親自打碎了。
——“陸平,你再給我翻譯一遍這一段,你告訴我這個詞什麼意思??”
——“時態時態!!!這里是過去進行時!!!不是過去完成時!!!!!”——“你是要氣死我嗎,你到底有沒有看題,讓你在下面四個選項里選出一句回答,你這是回答嗎,你這是反問!!”
——“你到底有哪里聽不懂啊,這個聽力題我念得還不夠慢嗎,你是不是只能聽懂襯衫價格是九磅十五便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