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話他不經腦子就說出口了,話音剛落,陸平忽然覺得周圍的溫度低了兩度,與此同時,沈雨澤的手居然伸過來,重重壓在了卷子上。
陸平盯著那只手:沈雨澤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手背上筋骨清晰,尤其當他手持馬鞭時,這只手更是漂亮得像是希臘雕塑一樣。
現在,那只手的食指微微屈起,輕輕點了點桌子,發出一陣噠噠的脆響。
順著那只手向上看,只見沈雨澤身體前傾,越過課桌之間的界限,雙眸緊緊盯著陸平的眼睛,就像是一只瞄準獵物的捕食者。
“陸平,”他聲音并不大,卻頗具威懾力,“——你怎麼知道,我有好幾個外教?”
陸平的冷汗唰一下就下來了。
他怎麼知道的,他當然是從wonderland的賬號上知道的!!!
現在的陸平就像是一只剛包好的大號嵌糕,肚子里藏了太多東西,旁邊卻開了個小口——它露餡啦!
第9章
“陸平,你怎麼知道我有好幾個外教?”沈雨澤一字一句都說得很清晰,清晰到陸平根本不能裝作自己沒聽到。
薄薄的衣衫瞬間被冷汗浸濕;陸平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像是被貓咪按住尾巴的小老鼠,而這只漂亮貓咪卻不肯給他一個痛快,只用一種探究地目光打量著自己的獵物——陸平知道,如果他說錯一個字,等待他的就是被貓咪拆骨入腹。
“我……”陸平想,該死,他的聲音為什麼在顫抖?“……我聽說的。”
“聽誰說的?”
“聽同學說的……好多同學都這麼說。”
這個答案出乎沈雨澤的意料。他眉頭慢慢皺起來:“什麼叫‘好多同學都這麼說’?”
“就是字面意思。
”當陸平的第一句謊言說出口后,后面的謊就沒有那麼艱難了,“你,你那天不是坐了一輛很貴的車來學校嗎,從那之后就有很多人在傳,說你家很有錢,你在帝都上的國際學校,每天坐直升飛機上學,家里有金發碧眼的外國管家,當然也有私人外教,每天一回家女仆就用英國倫敦腔說:‘may i help you sir?’”
這些謠言確實有,但是絕對沒有陸平說得這樣夸張。陸平為了把自己的一時口快掩藏起來,只能加大力氣渲染那些謠言。
陸平很慶幸自己長了一張老實巴交的臉,所以他在說謊時,也顯得格外誠懇。
沈雨澤輕輕勾了勾嘴角,也不知是被那些荒腔走板的謠言逗笑了,還是被陸平那口音頗重的英文逗笑了:“……所以,他們胡亂傳話,你就全信了?”
陸·小動物·平敏銳地感覺到,沈雨澤身上的氣勢漸漸軟化了下來,他知道自己的謊言又一次奏效了。他藏在袖子里的左手手指一根根松開,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原來他剛才一直死死攥著拳頭,掌心里一片潮熱。
逃出升天的感覺真是太棒了。
“也、也沒有全信。”陸平的膽子又大了起來,后背稍微挺直了一點:“他們有些謠言太假了!”
沈雨澤問:“哦?還有什麼謠言?”
“他們說你每年冬天都要坐船去夏威夷沖浪,每年夏天都要飛去南極避暑……”
陸平的話還沒說完,沈雨澤忽然笑出了聲。
這還是陸平第一次見到沈雨澤這樣笑,他看起來心情極好,眉間的褶皺都被陽光熨平了,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男神”,而是一個充滿著鮮活氣息的、和陸平相差不多的十七歲少年。
“夏天去南極避暑?虧他們想得出來。”沈雨澤邊笑邊搖頭。
陸平松了口氣:“是吧,我也這麼想,那可是地球的另外一頭,怎麼可……”
“非科考隊員想要登陸南極只能等南半球的夏天,也就是每年的12月份到2月份,那時候正好是北半球的冬天。而且光靠飛機是不行的,飛機最遠只能到達阿根廷的烏斯懷亞,需要在那里轉乘破冰船,大概四天左右才能抵達南極大陸。”
陸平:“……”
陸平:“…………”
陸平:“………………”
陸平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所以你真的去過南極?”
沈雨澤沒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和眼神無一不在說明,他確實去過那片純白色的土地。
陸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在今天之前,陸平對南極的所有想象均來自于地理課本,它太遙遠了,那不是一個小城男孩此生可以抵達的地方。陸平做過最大膽的夢,就是等他考上大學了,要攢錢帶爸媽去帝都看一次升旗;而沈雨澤在同樣的年紀,他的雙腳已經踏上過這顆星球最寒冷的大陸了。
他們明明肩并肩坐在同一間教室里,明明他只要伸伸手,就能碰到沈雨澤的肩膀,但是這一刻,陸平卻覺得他和沈雨澤的距離又變遠了。
“沈雨澤,”陸平捏住筆桿的手指很用力,用力到指尖都泛白了。他聽到自己說,“你在南極有拍照片嗎,我想看看。”
……
陳妙妙是椒江一中高二(八)班的學生,她擁有一個只有她本人才知道的大秘密——她在網上關注的男神博主,居然轉學到了他們班,成為了她的新同學!
她恨不得把這個震撼的大消息印成條幅,掛在校門口,讓所有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