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季別云的身體還是下意識輕顫起來,下一瞬便感覺到觀塵緊緊抱住他。
“若我說別怕,你會不會好受一些?”僧人頓了頓,“應該不會吧。我一直都遺憾沒能將你早點救出,也無法替你承受痛苦。自靈州重逢之后,我想讓你事事如意,想順著你的心意讓你快樂,可你身上的傷越來越多……或許我太過溺愛你了,云景,若逼迫你聽話一些,你就不會受那麼多傷了。”
季別云睜開眼,喃喃道:“溺愛?你又不是我的誰,別在這兒以長輩自居,我沒有任何兄長……”
那只握住他咽喉的手向下移去,毫無障礙地撫過少年的胸膛與腰肢,繼續往下。
“……別!”他發出一聲輕呼,手也下意識去攔,然而無能為力。
“我從來都不舍得逼你,”觀塵在他耳邊道,“我只是想讓你更依靠我一些,以前還遠遠不夠。”
季別云抓住僧人的衣袖,緊緊扯著,整個人陷入忍耐的漩渦。
“你以前明明那麼護著我……現在怎麼……”他此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
而僧人仿佛置身事外,語氣依舊平靜:“你以為一直以來是我護著你嗎,別云,你錯了。從始至終都是你在度我,我從來不信自己能將世人度至彼岸,但你不一樣,你可以將我救出苦海。”
他眼里滲出淚花,不知是因為觀塵對自己的刺激,還是因為剛才那幾句話。
季別云仰起頭,靠在了僧人肩上,帶著哭腔控訴:“既然說我度你出苦海,那你現在還……還對我放肆,把手拿開……”
“不要,”觀塵拒絕了,嘴唇輕輕落在他耳朵上,“想看你躺倒在我懷里。
只是別哭好不好?上一次在是名院你哭得好傷心,我會心軟的。”
“瘋子……”季別云聽出來這和尚已經完全瘋魔了,他無力捶打著身后的人,另一只手向上攀附,卻無意勾住了對方的脖子,這姿勢看起來更像是獻祭自己。
少年眼尾的紅越來越艷麗,嘴唇被自己咬破,也滲出了一點艷麗的血。
“我不要喜歡你了……”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臭和尚,我不要再喜歡你了……你就是這麼欺負我的……”
“喜歡我?”觀塵輕笑一聲,“小騙子,你什麼時候喜歡過我,又在騙我了。”
在最后時刻,季別云快把自己牙齒咬碎才忍住沒發出過分的聲音,只是不小心溢出了一兩聲喘息,隨即消散在空中。
他徹底倒在了觀塵懷中,抬起眼來,在昏暗燈光中注視著對方的眼睛,以往的平靜湖水已經暗藏漩渦。
“滾。”他冷冷開口,嗓音已經沙啞。
季別云沒有料到,自己第一次表露心意竟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更讓人生氣的是對方完全不相信。
他讓觀塵滾,觀塵卻伸手蓋住了他的眼睛。
“乖。”
**
季別云不知道自己在這里待了多久。
他倒在觀塵懷里之后沒多久便睡著了,醒后此處又只剩下他一個人。身上已經被清理過,衣服也重新穿好了,似乎是怕他著涼,那件金疊衣被留了下來,正蓋在他身上。
假惺惺。
他惱怒地將那件金疊衣甩開,一時沖動想扔到對面角落,但手剛抬起來就僵住了。
算了,不蓋著挺冷的。
他把金疊衣團成團塞進懷里抱著,等了好一會兒石門才再次被推開。
觀塵這次帶了許多東西來,除了吃食還有一堆蠟燭。
季別云看也不看,直接道:“放我出去,我不要再待在這里。”
“再過幾日,我可以帶你回是名院。”觀塵說完便開始點蠟燭,在房間各個角落都插上一支,光線頓時明亮了許多。
“你之前說這里黑,現在應該好一些了。”僧人道。
季別云仿佛拳頭打在了棉花上,很是挫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觀塵發起瘋來會這麼可怕,但他冷靜地想了想,決定以退為進。
“我不離開,真的。”他的語氣聽起來誠懇極了,“可是這里呆著很不舒服,我想現在就回是名院,你還是可以將我這樣捆著,可以嗎?”
之前發生了那樣的事,季別云現在面對觀塵時全身都別扭,連心跳也變快了,是氣的也是羞的,幾乎想落荒而逃。
因此撒謊也變得更難,他只能盡力賣慘試圖讓觀塵心軟……一時間哭不出來,只能如此了。
他軟下語氣道:“竹榻睡著也不舒服,硌得身上疼。你就帶我回是名院吧,不都是一樣的嗎?”
季別云來到榻邊,身上的鐵鏈又繃緊了,他伸長了手努力勾住僧人的衣角,忍住羞恥道:“你站近一點,我沒力氣。”
觀塵順著他的拉扯走近兩步,下一秒少年便飛身撲在了僧人懷中。
季別云抱住對方,“你說了要讓我事事如意的。”
投懷送抱,美人計。
美人計最后還真的管用了。
季別云被抱著離開了那里,出了石門之后,他才發覺石屋原來真的是在后山上。四周都是密林,黑夜里他根本分不清楚自己在哪兒。
燈籠由他提著,觀塵則抱著他,沿一條不易被察覺的小路往前走。
季別云記起了剛入宸京時,在懸清山度過的清靜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