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只是一時的,他的脊梁骨永遠不會軟下去。
他只有趁著這個機會才能做一做平和的夢,但夢醒之后他還是為自己哭了而感到難堪,低下頭不敢看向對面。
作者有話說:
放心,小云不會被擊垮的。另外高亮:本文HE,后面不會太慘的,小云和觀塵最慘的日子早就過去了,信我
第59章 不像他
季別云不說話,觀塵便開口了:“還站得穩嗎?”
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臉上淚痕還沒干,他胡亂擦了擦,低聲道:“我緩一會兒就走。今天晚上胡話說得太多,你全都當做沒聽見好了。”
僧人又安慰他,半開玩笑道:“我都已經坦誠了,你還要同我一別兩寬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就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我腦子里很亂,我都不知道該稱呼你什麼。”季別云越說越難堪,視線盯著腳下的磚縫不肯挪開。
觀塵握住他的手臂,把他往里面帶,“去躺一會兒吧,你需要休息。”
季別云自己也感受到了,不只是額頭,身上許多地方都在發燙。白日里才聽得徐陽囑咐,說不能思緒過度,這會兒情緒大起大落,果然又栽了。
他自己倒不覺得這有多嚴重,以往在戍骨城內都是睡一覺便不管了,也沒見把腦子燒傻。可觀塵顯然不這麼想,一定要他躺下來休息。
他老老實實被扶著到了床榻邊,合衣躺了上去,然而觀塵卻轉身出了房間。
季別云仰躺著,腦子里跑馬似的閃過許多畫面。一會兒在想和尚被他嚇跑了,一會兒又在想馬車還在山腳下等著,徐陽不見他回去興許也要著急找人。
萬一這事兒鬧開了,他夜闖懸清寺的行徑可能也瞞不住了。
沒等他理出頭緒,僧人便又回來了,還端了一盆水放到桌上。觀塵從盆里撈出一條巾帕,擰了擰,之后折得方方正正,放在了他額上。
熱意頓時緩解了許多,季別云眨了眨眼,沒動。
觀塵垂眼看向他道:“病了就別亂跑,更深露重,你身體本就受損太多。”
季別云想也沒想就答道:“來找你不算亂跑。”
===第52節===
和尚沒理會他這句話,反而問道:“大夫怎麼說?”
他一臉無辜道:“沒說什麼啊,就是我前些時日累著了而已。”
觀塵那神情看不出信沒信,只是傾身將一床薄被展開來,蓋在了他身上。之后還往上提了提,嚴嚴實實地蓋到季別云下巴處。
他覺得自己又變成了被人照顧的小孩,有些稀奇地盯著僧人不放。
觀塵始終沒看他,只站在床邊,又問道:“是師父將我身世告知你的?”
他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告狀:“你那個妙悟師兄對我好兇。”
僧人嗯了一聲,又道:“他對我也是這樣。”
季別云微微睜大了眼睛,沒料到會得到這種回答,想要得寸進尺的念頭被扼殺在了搖籃里。于是他轉而告其他人的狀:“皇帝有病,他不愿意查御史臺,還想把我訓成他的走狗。”
僧人這回認真了些,“元徽帝為人怯懦且多疑,你以后少與皇帝正面交鋒。”
他笑了笑,顯得有些狡黠,“我又不傻,陽奉陰違總知道的。”
話音剛落,離床榻最近的一盞油燈突然滅了,觀塵起身去察看。季別云看著那道背影,臉上裝出來的笑意收了回去,視線緊隨著僧人玉白的指尖,渾然不覺那盞燈忽然又重新亮了起來。
觀塵轉過頭,正對上他的視線,些微一愣。
“不舒服?”僧人走了過來,將帕子換了一面,“我去醫堂給你拿藥。”
季別云趕緊伸手,不小心拉住了那串佛珠,指尖不由得輕輕摩挲了一下才放開。他又露出輕松的笑意來,“等你把藥煎好都天亮了,別忙活了,就坐這兒陪我說說話吧。”
觀塵果然不走了,卻也沒閑下來,將帕子從他額上拿走又浸入冷水之中。
神色看起來專注極了,卻一邊道:“元徽帝雖忌憚鎮國大將軍勢力,卻也忌諱丞相一派,寧愿三方相互牽制,也不敢打破朝中已有局面。你想要治御史臺的罪,只有先行將這局面打破。”
僧人在昏黃燈火中少了幾分冷冽,仿佛墮入了紅塵俗世,沾了一些煙火氣。
只是說的話與正在做的事格格不入,以隨意的語氣指點江山,不太像一個和尚所為。
季別云聽見了,卻沒心思與觀塵繼續討論下去。他一門心思都放在了觀塵的身影上,任由思緒左飄右蕩,只略微敷衍應道:“我也有此打算。”
他忽的意識到,自己早在觀塵暴露身份之前就喜歡上了對方,這似乎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一個是竹馬的情分,一個是傾心中意的喜歡,然而如今都變成了同一人。
方才激動時還不覺有什麼,此刻總覺得別扭。
觀塵像是要將他方才說的話一一回應完,又道:“朝中局勢對我而言本就是擺脫不了的,所謂塵世也不是泥潭,你不必擔心把我拖下去……因為我一直都不在岸上。”
季別云腦袋暈暈乎乎,片刻后才將這句話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