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香?”季別云忽然想起了什麼,“冷虞花的確可以制成迷藥,不過必得采集大量且新鮮的原料加以煉制,才能夠短時間迷暈一個人。京中是沒有成片的冷虞花的,只能是在京城之外。”
戴豐茂趕緊接了一句:“我知道京畿有幾個地方種有大片冷虞!可以一一排查!”
季別云站起身來,用腳將干草重新踢了回去,蓋住了那片斑駁血跡。
“都有哪些地方?”
“京畿下面的富義縣、淳化縣,”戴豐茂頓了頓,“還有阜陵所在的阜縣。”
季別云走出牢房,步履匆匆朝地牢外走去,聲音回蕩在長廊中有幾分縹緲。
“沒時間一一排查了,一百三十九人兵分三路。”
戴豐茂跟了上來,問:“那頭兒去哪個地方?”
他想了想,答道:“你與我一起去皇陵,挑幾匹快馬。快馬不多,只帶十人就行了。”
先帝所葬的皇陵位于京畿阜縣,故得名阜陵。
此地原本的居住人口不多,自從先帝選址在此修筑皇陵之后,從全國各地抽調工匠,大興陵墓的同時還在周圍修建城池,待修成之后供人居住,讓那些人世代供奉守衛皇陵。
那地方的管轄不如京畿其他地方規范,位置也較為孤立,故而他思索一番之后認為此地最有可能藏有線索。
===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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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隊人馬出了大理寺的門,分成三路前往不同方向。
季別云那路快馬飛馳,在晨曦之中朝著西邊城門狂奔而去。一路出了城,大約兩炷香的時間便到了阜縣。
遠遠地,一片蒼翠之色便映入眼簾,丘陵起伏延綿且走勢和緩,山腳下便是一座規模中等的城邑。
他們只是路過,片刻未停,由戴豐茂帶路馳往城西五里之外的小山坡。
坡上開著一大片的白色的冷虞花,如雪一般覆蓋。季別云回頭看向戴豐茂,“是這里嗎?”
戴副尉點了點頭,“對,此處人煙稀少,只在山坡底下有一處小村落,應該就在村子里面了。”
他輕輕踢向馬腹,在馬猛地加速竄出去的一瞬間朗聲道:“分開包抄!”
他們分別從南北兩個方向進入村落之中,本以為會驚動此地村民,卻不料這里竟一個人也沒有。
十多戶人家都不見了,每一家的院門都是敞開的,屋內空空蕩蕩。
前方忽然傳來戴豐茂的喊聲:“頭兒!這里!”
季別云策馬過去,停在了一戶人家前面。血跡從籬笆處一直蔓延到門內,隱約可見堂屋內躺著一個人。
他們紛紛下馬跑進屋里,蔡涵渾身浴血,胸膛處有一道明顯的刺傷,看著已經沒了氣。
季別云迅速拿過桌上的抹布按壓住傷口,心里的火氣一下子躥了上來。
其他人紛紛去其他角落尋找線索,片刻后戴豐茂走到季別云身邊,聲音低落:“應該是剛走不久,走之前殺人滅口,還留了一封……陳罪書。”
季別云沒空看信,冷冷道:“你念吧。”
誰料戴副尉支支吾吾的,將信送到他眼前,羞赧道:“……我識字不全。”
他嘆了口氣,看向那張染了血的信紙,念了出來。
“吾于充州刺史府所獲數千兩銀票,悉數藏于隱秘之地。入獄之前,吾與人商議,若救吾離京,便將千兩銀票之下落如實告知。”
季別云念完之后,心里的火氣更旺了。
種種跡象都可以證明蔡涵是冤枉的。其一,充州一案絕非一人所為,且蔡涵在審訊中根本說不出合理的作案過程。其二,昨夜蔡涵剛同意要坦白實情,晚上便發生了劫獄之事,很難不讓他猜測三司之中藏有奸細。其三,寫在牢房地上的那四個字,字字泣血,季別云愿意相信蔡涵真的是被推出來頂罪的。
此時又冒出來一封所謂的陳罪書,將昨夜的事定義成了同黨劫獄。
季別云越想越氣,手下力氣不自覺重了一些,卻在頃刻之間感受到了那具身體的顫動。
他猛地轉頭看向蔡涵,這人的胸膛在微微起伏。
“還活著!”他趕緊道,“戴豐茂,你帶兩個人一起走。你親自去一趟皇城,告知圣上人抓到了,求他派羽林衛前來接人。另外兩人就近去皇陵城邑將大夫請來,越快越好!”
戴豐茂找到人之后,臉上的憂慮之色便消散許多,此時聽了命令之后更是躍躍欲試,當即便轉身朝外跑去。
“等等!”季別云突然把人叫住,猶豫片刻后補充道,“若圣上不愿派遣羽林衛,你便傳我原話……死活不論,但忠奸難辨。”
不僅是戴豐茂,其余幾個人也都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頭兒,你這話不是明晃晃地得罪人嗎?”戴豐茂沒忍住,出言相勸。
他入伍十年,什麼樣的將領都見過,就沒見過季別云這樣的。初生牛犢不怕虎都不足以形容了,得叫犟才行,還是不分對象的犟,又倔又犟。
“忠奸難辨”一說出來,再配上把犯人越過三司直接交給圣上親兵的舉動,豈不是把三司都給得罪了?
戴豐茂擰巴地看向這位年輕的中郎將,卻等到少年斬釘截鐵的一段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