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你到醫院了嗎？”

“馬上就下車啦，怎麼了嗎？”

沈念的心稍稍放下，他平復了一下情緒：“沒事，到醫院了跟我說一聲。”

掛了電話的沈念把保溫桶里所剩不多的湯倒在碗里，放進了冰箱，他現在實在喝不下。

冷汗浮在Omega的額頭上，沈念撩起頭發，望著鏡子中大口喘息的自己，不禁松了口氣。

看來是他想多了。

沈念把褲子浸泡在水里，用力地搓著上面沾染的油漬，可怎麼搓都搓不干凈，上面還是隱約能看出痕跡。洗手臺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陳佳佳的信息。

她已經到醫院了，為了證明還特意給沈念發了一張自己半靠在病床上的照片，并配文：圓滿完成領導任務，已歸隊。

小姑娘古靈精怪地斗雞眼，夸張的表情終于逗笑了沈念，他忍不住埋怨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收拾完了屋子，沈念打開賀臨川放在他家門口的塑料袋，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各種各樣的消炎止痛藥膏，進口的各種功效的應有盡有。沈念冷哼一聲，早干什麼去了，做得時候輕點不比什麼都強。

門鈴又響了，沈念去開門的時候依舊沒看到人，只有一個保溫袋。Omega打開袋子，里面裝的是熱氣騰騰的鍋包肉。

笨拙的alpha不知道怎麼討好心愛的人，只好做了自己母親經常給父親做的菜，如法炮制做給Omega。

沈念和賀臨川面對愛情的態度截然不同。賀臨川敢愛敢恨，他愛周茸的時候就一心一意地呵護他，保護他。他無視abo社會的道德規則，他不在乎周茸是否有生育能力，也不在乎自己每個月因為周茸無法給他Omega信息素的撫慰而只能獨自忍受易感期的折磨，他愛一個人完全不計后果。

他甚至能做到常人都做不到的原諒出軌妻子的行為，并為了維護自己的婚姻而放棄一直追逐的夢想。但當他看清周茸的真實面貌后，他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離婚，并迅速與前妻劃清界限。他不會因為一次失敗的婚姻和數不清的背叛放棄自己獲得幸福的權利，他的人生就像一張空白的試卷，怎麼作答，什麼答案是正確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當愛情再次降臨時，賀臨川因得知自己有愛而歡呼雀躍，而沈念則是做好了為自己心動買單的準備。

沈念其實不明白什麼是愛。父母十年的婚姻一朝破碎，曾經的鶼鰈情深只不過是父親為了困住母親而編織的一場夢。在沈念遇到前夫的時候，他也曾天真的將父母的悲劇定義為無愛。他堅信自己不會像母親那樣悲慘，因為他的alpha愛他，而他的父親不愛他的媽媽。兩年婚姻，沈念盼來盼去一場空。關心是假的，體貼是假的，甚至他神情凝望你的眼神也是假的，到底什麼才是愛。賀臨川是沈念人生中的意料之外，他無可否認自己喜歡上了alpha，他的心一半在天堂，一半在地獄；一邊沐浴在愛情的粉紅泡泡里，一邊浸泡在滾燙的油鍋里。愛上一個人，就要做好被他拋棄的準備。

沈念甘愿走進烈火。

沒人知道他的結局是會燃成灰燼還是涅槃重生，但他情愿附上所有。

*

初春的陽光在遙遠的天際撒開恢恢大網，與天邊的大海相接，春日的暖陽從天上流瀉下來，淹沒了整座小島，連海也被映襯的金黃一片。

今天是個好天氣。

沈念伸了個懶腰，嘬了一口門診小姑娘送過來的下午茶，暖洋洋的奶茶喝得人心口溫熱。沈念以前是不愛吃甜食的，可最近不知怎麼，他竟也開始像剛畢業的小護士們一樣喜歡在下午來一杯奶茶或者是點心。

還有十分鐘下班，沈念往樓下瞄了一眼，沒看到賀臨川的車。最近alpha變成了他的專屬司機，接送上下班還給做飯，但不會在家里留宿。沈念對現下他和賀臨川的相處模式非常滿意，喜歡歸喜歡，又沒有答應和他在一起。既然賀臨川說要追他，那沈念就看看他的誠意。

“念念，我這邊有些堵車，大概晚十分鐘到，你等我一會兒。”

沈念收起手機，換了衣服下樓。

剛走到醫院一樓大廳，沈念就看見一堆穿著白色孝衣的人坐在大廳里哭號不止，更有幾個老太在地上撒潑打滾，嘴里大罵著“還我孩子”。

在醫院上了這麼多年班，沈念其實看過這種情況。

醫鬧。

沈念看了眼大廳的掛鐘，已經十分鐘了，賀臨川還沒到。

醫鬧里有個中年男人端了個火盆進來，拿起一把黃紙撒在空中，星星點點的火痕順著男人的動作在空中留下艷麗的痕，半張未燃盡的紙落在沈念鞋邊。

那男人身后的幾個大漢都戴著白色的尖頂帽，一道橫幅被他們拉開，白底黑字扎眼得很。

“黑心醫院草菅人命 一尸兩命還我妻兒”

沈念皺眉，旁邊的小護士看他在一旁站著，問道：“沈醫生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