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發現叫衍秋心頭升起幾分不安。
新郎新娘入了主桌的座,然而直到他們坐下,主桌也一直都是一片寂靜,甚至連動筷的人都少。
衍秋心頭的不安達到了頂點。
他頻頻向主桌上的東澤投去目光,最后東澤察覺到了,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可衍秋仍舊如坐針氈。
酒席不到一個時辰便結束了,比衍秋預想中的快了許多。
主持婚禮的禮生高聲道:“送入洞房——”
便見到新郎率先站了起來,他在玲玲額上又問吻了一下,玲玲這才不情不愿地站了起來,跟在他的身后,走向洞房的方向。
接著,衍秋便發現主桌的人都跟了上去,包括東澤。
方才壓抑下去的不安,此刻又在衍秋的心頭達到了頂點。
東澤似有所感,回過頭來看著他,對上他的目光,東澤極輕地搖了下頭。
“幫我護著他們。”衍秋記得東澤今日曾這般同他說。
他猶豫再三,只好站在原地,目送著那幾人離開。
東澤讓他保護眾人,其實也沒什麼人需要他保護。
前來參加婚宴的人似乎對此并沒有異議,見到主桌上的人們離席,他們也紛紛站了起來,逐一離開,半句多余的話也沒有說。
很快,在場便沒有除了衍秋之外的賓客,只有那些面生的年輕人在低著頭默默地收拾桌面。
這些年輕人,在賓客們離去后,沒有交頭接耳,甚至連個眼神的交流也不見,安靜得不像話。但是他們又好像訓練有素那般,分工極為明確,不需要半點交流,便能收拾得井井有條。
衍秋有些受不了這般的死寂,隨便拉過一個一旁正在低頭收拾的年輕人,剛想開口問話,誰知眼前靈光一閃,那被他拉住衣袖的年輕人登時變作一個輕飄飄的紙人飄落在地。
這哪是什麼人,這分明就是施了障眼法的工具!如今賓客散盡,只余他一人與這些假人站在了一處。
在北斗星城中,修為在他之上的唯有東澤一人。
東澤不應當看不穿這等障眼法,而他知曉這是障眼法又不作異議,這障眼法無疑是出自東澤之手。
可東澤這又是為了什麼?
此處的賓客似乎都知曉此處會發生何事一般,已經全部離開了,衍秋沒有了需要護著的人,愣在原地無所事事。他看向主桌眾人離開的方向,忽然想起,他們那一桌,除卻坐的都是長輩外,還都是修士……
定是有什麼他不知曉的變故了!
衍秋咬了咬牙,正要循著那處而去的時候,忽然察覺一道劍氣沖天而起。
那是蘇長觀的劍氣。
而此前,衍秋很清楚,蘇長觀并不認識玲玲,這次婚宴也并沒有宴請蘇長觀,而蘇長觀此行來到北斗星城也未曾露面。
以蘇長觀和北斗星城的關系,即便他大大咧咧進來也沒有人會說什麼。然而,此時蘇長觀出現得突然,似乎是一早便在私下里有了什麼布置,而這布置還瞞著大多數人。
衍秋從未想過自己會是被瞞著的人之一。
想起今日一早,東澤那般含糊其辭,衍秋只覺得一陣委屈。
===第172節===
為什麼東澤不將此事告訴他?是因為不信他,還是不信他的實力?
分明……他與蘇長觀的實力不相上下,蘇長觀能做的,他也能做。
懷著這般賭氣一樣的心思,衍秋咬了咬牙,向著方才眾人消失的方向而去。
第239章 前塵舊夢·三九·鬼道所成
衍秋心中梗著一口氣,再不顧東澤的囑咐,朝著方才東澤所行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都靜得可怕,好在他循著眾人氣息的指引,很快地找到了新郎與新娘原本要進入的洞房。
方才那一桌主桌上的人都隨著新人走向了這個方向,可衍秋站在此處,連方才那幾人的半個人影都未見著。饒是衍秋在這事上再遲鈍,此時也察覺出了些許不妥來。
他是沿著他們開始的路來的,那幾人若是原路返回,或是在屋外等候,他也該能見到他們。大婚之夜,不論賓客去何處,都不該去到新人的新房里頭。
從房中傳出的低低的抽泣聲,衍秋立即警惕起來,收斂起自己的氣息,悄然靠近那傳出聲響的窗下。
只聽一個女聲哭著道:“孟郎,你等等我,等小云長大,我便去陪你……”
那聲音似乎是因為哭得太久,帶著幾分沙啞,又因為哽咽的哭腔,使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可衍秋聽得清楚,那明明是玲玲的聲音。
他心中當下警鈴大作,再顧不得其他,從這窗口一躍而入。
他原本以為屋中只會像尋常新房那樣,布置得紅紅火火,可誰知,除卻床上的紅色床幔與鴛鴦被外,沒有半分大婚該有的布置。
屋中早就被鋪天蓋地的鎮邪符紙占滿,幾乎看不清這屋中布置。
不少黃色的符紙飛到空中,因為接觸到鬼氣,迸發出刺眼的紅光,與那鬼氣相互抵消后,徹底消失在原地。
如此,才叫這漫屋鬼氣未能脫離這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