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那白玉碎片格外愛惜。除卻初見到步驚川時,秋白曾拿那碎片出來試探過步驚川,別的時候,那幾片碎片都被他好好地收著,放在最貼近心口的地方。
可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東澤便這麼消失了。好端端的一個人,最終只剩下了那幾快白玉碎片。
直至他在見到步驚川之時,他才忽然發現,東澤并沒有離開,而是換了一種身份回來了。
彼時的步驚川,年歲尚小,看起來稍顯稚嫩,因而秋白才未能在第一時間將他認出。可當他看清步驚川的模樣后,卻不由得偷偷感慨,原來那個人小時候是長這樣的。
有些意外,有些驚喜,十分喜歡。
并且這個人,正在逐漸成長為東澤的模樣。
然而同樣的,屬于東澤的苦難,似乎并不能從步驚川身上免去。東澤需要面對的,步驚川也需要。
但是,既然他在這處,那步驚川便再不是一個人了。
東澤留下來的碎玉,一直以來都與步驚川有著微妙的感應。秋白清楚,這正是因為那碎玉之中蘊藏了東澤的神魂。
那也是步驚川原有的力量。
如若將這部分的神魂歸還,步驚川定然能夠更好地度過眼前這個難關。
察覺到秋白的意圖,監兵少有地出聲阻止了秋白,“你做什麼?”
秋白堅定道:“我將他自己的東西,還給他。”
“即便他恢復?”監兵的神色有幾分詫異。
“恢復……恢復也好,至少不會讓他如此被動。”秋白低聲說著,“他這些年脫離本源,未免太過壓抑他的能力。”
本源,毫無疑問便是步驚川本體的力量。
如今步驚川的本源并未回歸,自然對他的實力與身體都有影響。
屬于步驚川本人的天賦算不得高,加上他身處的長衍宗也小,在他修煉途中提供不上多少資源。而長衍宗能夠供給給步驚川的這些資源,早在千年前,是東澤與秋白都看不上眼的東西。
因此,早年秋白才常常與步驚川外出,為的就是能夠獲得長衍宗無法提供給他們的資源。
步驚川的努力,亦是被秋白看在眼里,可無論他如何修煉,進步依舊平平。缺失了本源的力量,使得步驚川在修煉一途舉步維艱。
就連同秋白雙修過后,步驚川的實力也遲遲未能突破金丹期。要知道,如秋白這般境界,即便眼下實力與鼎盛時期相去甚遠,但在這般強橫實力的支持下,加上靈力交融,換作旁的心動后期的人,最少也能突破至金丹后期,而不是如步驚川這般毫無動靜。
作為東澤原身的陣盤破裂,東澤只有殘缺的魂魄尋得肉身,因此,作為東澤轉生的步驚川,天生便魂魄不全。加之步驚川身上攜有靈脈,更是使得他自出生起便靈氣充沛,而不足月的嬰孩無比脆弱,這才招來無數覬覦他的存在。
早在陪同步驚川前往羅家村時,秋白便在那些只言片語中,猜出十八年前的境況。
覬覦步驚川的那些存在,令得步驚川的父母將他視作“不干凈的東西”,因而差點在那偽裝成“仙師”的半鬼手中喪命。
步驚川身負的靈脈,不但在他幼年時引來邪祟、差點要了他的命,且靈脈于他修煉一途,能起到的作用亦是寥寥無幾。
靈脈的強盛力量,不但不能助他修行半點,反倒會成為步驚川身體的負擔。
畢竟步驚川的生父與生母,都是沒有半點靈力的凡人,自母胎中便缺少了靈氣孕育,步驚川能夠有修煉的資質便實屬不易。步驚川本該是具有所有屬性靈根的天靈根,卻因為神魂破損而導致先天不足,只持了那樣一副殘缺的靈根。
而若是將那些殘缺的神魂替步驚川補上……說不定能夠讓他恢復應有的資質。
監兵神色莫測,“當初可是他親手將你魂魄剝離出肉身,你讓他恢復,便不怕他再做什麼?”
秋白暗自咬了咬牙,“他做什麼都好,我都隨他。”
說著,他將那白玉碎片取出,手指在那碎片上輕輕摩挲,仿佛是摩挲過步驚川的臉頰。他低頭看著枕在他膝間,對此事仍舊一無所知的步驚川,“我只想他無事。”
監兵再勸不得,只得任由秋白去了。
秋白自己也是猶豫的。一方面,他的確有東澤原身的碎片在手,卻不清楚到底該怎麼做,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若是讓東澤回來,步驚川又會如何。
他此刻才意識到,自己竟是已經開始貪戀步驚川所給予的溫情。
理智告訴他,東澤與步驚川本是同源,他們之間,不該有不同。的確如此,步驚川在不經意間的動作與神態,以至于性格,都像極了東澤。
可二人之間的細微差異,卻叫他時常恍惚。有時候他覺得這二人不是同一個人,有時候卻又覺得這二人是同一個人。
===第132節===
東澤從未用步驚川那般蘊著愛意的眼神望他,喚他名字時語氣卻又會如步驚川一般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