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鄭如波抿了抿唇角,不再言語。
步驚川安靜地看著眾人陷入沉默,再到那位長老下令啟程。
事關他人宗門安危,他沒有出聲的權力,只能旁觀。
知曉疏雨劍閣眾人留下無望,步驚川也沒有再出聲。對方長老既然已經這般說了,那他再讓人留下,仿佛是拉著疏雨劍閣弟子送死似的,平白惹人爭議。
秋白卻沒有這些顧慮,冷笑一聲:“你與他們置氣,不過是自擾道心。疏雨劍閣倒都是一個性子,就連他們——”
秋白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木長老身上,吐出了剩下的幾個字:“也是跟長觀一般的貪生怕死。”
“你竟辱我閣中老祖——”木長老對著秋白怒目而視,站在他身側的洛清明更是抽出了自己隨身的佩劍,劍身同劍鞘輕磕,發出清脆的劍鳴。
下一刻,嗡鳴不止的利劍直指秋白。
步驚川冷笑一聲,橫跨一步,擋在秋白同洛清明之間,“你反應未免太大了些,在魔修襲城的此時便急著內訌,太急了吧?”
“無知小兒,此處哪有你說話的份!”木長老怒喝一聲,掌心中靈力開始匯集,死死盯著步驚川。
一時間,氣氛竟有些劍拔弩張。
正在這時,步驚川身后的秋白身上忽然爆發一陣驚人的威勢,那俱有強烈壓迫感的氣息,令得在場眾人都喘不過氣來。
“真正能追尋大道的人,早于千年前殉道了,活下來的多是些貪生怕死之輩,”秋白淡淡道,“你若是想動手,我便奉陪到底。”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在察覺出秋白釋放出的威勢不是自己所能抵擋的之后,木長老掌心中的靈力,便如遇到冷水的焰火,瞬間熄滅了。
鄭如波上前一步,抬手壓下了洛清明持劍的手,“我們同為道修,此刻更是要統一戰線,在這個關頭內斗,像什麼話?”
洛清明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二度辱我閣中老祖,我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你是說先前在星城遺跡那次?”秋白冷笑一聲,“我不過實話實說,這便算作辱了?”
“星城遺跡?”孟書寒率先發現了秋白話語中的漏洞,她轉向洛清明,問道,“你當時不是在星城遺跡之外待命?”
秋白不嫌事大,提醒道:“他只是沒有隨你們進而已。”
似乎是意識到此事有異,鄭如波微微皺了下眉,“此處不是談這個的地方,這事回去再說。”
在看到疏雨劍閣眾人反應后,步驚川也有些意外。他在星城遺跡的時候,分明是同洛清明指了他的同門身在何處的,他們在遺跡之中竟未會合?
他的目光落在神色莫測的洛清明身上,意識到此事或許不如他一開始想的那般簡單。
孟書寒見狀,也不愿過多糾纏。
她走向疏雨劍閣眾人之中,又被孔煥喚了過去,手中被塞了個什麼東西。孟書寒嘆了口氣,又轉身交到步驚川手中。
那是一塊狀似鵝卵的貝殼,其上刻了個玄妙的陣法,步驚川看到的時候還愣了一下,便聽孟書寒,“你便拿著罷,讓那小子安心一點。”
步驚川失笑,他點點頭,將那塊貝殼收了起來。
他目送著疏雨劍閣眾人逐漸遠去的背影,低聲同秋白道:“這下,恐怕我們只剩兩個人了。”
第93章 周途之劫·一五·以身作陣
步驚川走在面目全非的周途城中。
入眼皆是破損的磚墻,火焰四下蔓延,然而人們此時自顧不暇,任由那火焰吞噬著周途城。
耳邊是源源不絕的哭號,恍惚間,眼前的周途城與北斗星城覆滅的畫面重合在一起,喉間仿佛被什麼哽住了,再說不出話來。
疏雨劍閣的人已經離去,盡管數位弟子對木長老的決策仍有異議,卻終是改變不了他們離開的事實。但畢竟疏雨劍閣有難,步驚川理解疏雨劍閣弟子的難處,因此也未過多糾結他們的離去。
他與秋白二人的能力始終有限,并不能完全清除此處的魔修,只能逐一清理。疏雨劍閣弟子本是周途城中道修的一大戰力,然而隨著疏雨劍閣弟子的撤離,道修敗勢初顯,逐漸不敵,不少散修陸續撤離周途城。
魔修悍不畏死且源源不絕,饒是步驚川身側有秋白護佑,仍是感到有幾分吃力。
這讓他心中升起幾分茫然。他能做的實在是太少,縱使他能殺光面前的所有魔修,可他卻救不了周途城的所有人。
他忽然便覺得自己方才想要助周途城的想法是如此幼稚,他幫不了周途城,也幫不了周途城的居民。
周途城的淪陷,正如千萬年前北斗星城的淪陷。唯一不同的,便是他是此次周途城淪陷的親歷者。
===第67節===
想到北斗星城,步驚川忽然便忽然想起了那群在護城河中的亡魂。亡魂們當時的無助與絕望,他仍能記得。
當時的亡魂沒等到能救他們的人,可他如今正身在周途城。
他當初明晰自己的道心,正是為了守護身邊人。
不止身邊人,他還望這天下海晏河清,一派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