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秋白的感知能力,他靠得這麼近,肯定會察覺。而秋白卻作出這麼一副不樂意搭理他的模樣,顯然是故意的。
步驚川決定不跟這不通人情的劍靈計較。他道:“我要去食堂吃臘八粥,你跟我一塊來罷。”
他沒有用詢問的語氣,不知怎的,他心底里總有種感覺,若是給了秋白選擇的余地,秋白此回肯定又會逃避。
他便干脆只給他留了一個選擇。但若是秋白鐵了心不想去……
那他好像也拿他沒什麼辦法。
秋白終于肯抬頭看他一眼,目光中似有幾分欣喜,良久后微微頷首,“好。”
萬幸,秋白沒有拒絕他這一次的邀約。
步驚川是因為胸口上傳來的窒息感醒來的。
他一睜眼,便見到入眼都是毛茸茸的皮毛,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秋白不知何時化了獸型,正趴在他胸口,兩只前肢牢牢地抱住了他,黏人程度比他昨日見到的更甚。
所幸秋白的原身此刻并沒有化到最大,否則這般姿勢,怕是能在壓塌床板前將他壓死。
他試著動了動,想要從這對自己體重沒數的大貓身下爬出來,不料卻引得大貓本就抱著他的前肢收得更緊。
步驚川有些絕望地看向天花板,感覺自己怕是要命絕于此了。
又過了許久,他終于感覺到壓在自己胸口的那顆大腦袋微微動了動。胸口的桎梏松開了一條縫隙,令步驚川的呼吸略微順暢了些許。
他兩只手都被秋白的前爪攏在身下,想使勁也使不出來,只能等著秋白自己轉醒。
終于,胸口驟然一輕,步驚川連忙低下頭去看向秋白,卻對上秋白一雙迷蒙的眼睛。
他心底暗道一聲糟糕,看秋白現在這副模樣,恐怕還未清醒得徹底,估計有得折騰了。
這副模樣的秋白看著看著,不知怎的,步驚川竟然從秋白這威風的獸型臉上,看出一些絕不會在他人身時出現的憨厚無辜來。
此刻秋白剛剛睜眼,眼神還是迷離的,與他對視了一會兒,從鼻腔從撲出幾道細碎的氣音,又埋下腦袋在他胸前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不動了。
重物再度壓住胸口,令得步驚川差點叫出聲來。
好不容易等到秋白醒來,情況卻好像與之前無異。
他還來不及思考秋白的反常,顧不得還想繼續睡覺的秋白,左右動了動身子,“秋白,你讓我起來……”
身上趴著的巨獸仍舊紋絲不動,步驚川廢了好大的勁,才脫出一只手來,去推秋白的腦袋。
被他的動作推得不舒服,秋白從喉嚨中發出不滿的咕噥聲,又再蹭了蹭,似乎還打算繼續睡下去。
步驚川此刻心中萬般后悔,他就不應該相信秋白的酒量。
昨日他的師兄們吃過臘八粥,便趁著宗門中長輩離開,悄悄摸出了幾壇酒。有個師兄還想給步驚川來一杯,不等星移替他拒絕,秋白便出聲攔住了。
那師兄轉而將火力都投到了秋白身上,問秋白會不會喝酒。
秋白思考良久,才道:“會。”
會歸會,但酒量屬實不行。
只喝了三杯下肚,秋白的目光便開始發直了。
步驚川不知怎的生出幾分報復心理,便看著喝得上頭的師兄逮著秋白猛灌,灌得秋白都快坐不直了他才出聲制止,帶著秋白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扛著醉鬼一路走回去,心中暗暗叫苦。只慶幸劍靈的身體重量比人要輕上許多,且酒品過得去,他帶秋白回去,除了操心點之外,也不算費勁。
他將秋白扶到床上的時候,忽然聽到秋白喃喃地道:“一路看著我被灌……這下、這下你滿意了……”
心中所想忽然被戳破,步驚川一激靈,差點讓秋白直直地摔到床板上。
他確實是存了些報復的小心思。秋白先前什麼事都對他閉口不言,他被蒙在鼓里不得而出的滋味不算好受,更何況,秋白瞞了他許多事,他心中不忿,只能這樣耍些小手段報復回去。
沒想到秋白如此敏銳,竟是被察覺到了。
他也沒有否認。沉默著放下了秋白,打來溫水,想替他擦一擦臉,誰知剛才還昏昏沉沉的秋白,忽然化出獸型,一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昨夜折騰得本來也晚了,步驚川只掙扎了幾下,發現掙扎不出來后,又不知怎的睡著了。
看著無意識拿腦袋蹭他胸口的秋白,步驚川忽然想起那個從羅家村中回來的夜晚,那時候秋白見到因為他身上靈氣旺盛而往他身上蹭的雞,便同他說,“只有最低等的畜牲才掩蓋不了自己的喜歡。”
那時候秋白說話之間,似乎意有所指,步驚川低頭看著自己跟前的秋白,心中忽然百感交集。
作者有話說:
秋白醉酒x
大貓醉酒√
第58章 潭池之遇·零七·守護之道
當初聽到秋白說那番話時,步驚川心底里只是有個隱隱約約的猜測。可在見到秋白這般模樣時,他忽然便覺得那猜測八九不離十了。
當時秋白所說的……莫非就是秋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