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故新長》第32章

”他快速掃了掃我身后,“有很多人。”

“嗯……好吧——”我不無遺憾拉著他繼續大步往前走,“只有以后再找機會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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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節大多是學校聯系外頭美食街的商販和一些連鎖品牌入駐進來,臨時搭成一個美食小市,學生也可以帶自己做的東西四處擺攤,熱鬧一個周末也就散了。

我一向不怎麼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李遲舒那些年身體不好,即便是外賣,我也不讓他隨便點那些平臺上配送的快餐,多數時候還是聯系我自己常去的一些餐廳,用高級會員卡請人打包好餐食專門給他送到家。

可上個周蔣馳一語點醒我:“那些東西你不喜歡,那是你嘴巴叼,你就不想想,干不干凈是一回事兒,人李遲舒想不想吃又是一回事兒。好的壞的他吃都沒吃過,他就不饞?”

其實是這孫子自己想拉著我去。

初中部廣場中間有個搭起來的唱歌擂臺,贏了的能拿二十張免費飯票,相當于在場子里隨便吃不給錢的待遇。

蔣馳不缺錢,但就喜歡湊這種便宜熱鬧。

我琢磨著這會兒李遲舒十七八歲,正隨便亂長身體,吃點垃圾食品也沒什麼,把人守太緊了也不好,開心最重要。一合計,就打算帶人來逛逛。

美食街交易不給現錢,進去先在門口兌飯票,一張飯票五塊錢,我估摸著小吃街那些零嘴的價格,先給換了二十張,一路往里走,樣樣都給李遲舒買點嘗嘗。

很快,他手里一次性食盒就多得兩個人都拿不下了。

“沈抱山,別買了。”他在我耳邊提醒了幾次,“吃不完,很浪費。

“不浪費。”我領著他找到那個擂臺,把他安排在靠擂臺的一列小桌子旁邊,“坐好啊,待會兒就給掙回來。”

他坐在背靠報刊欄的小長凳上,我則排隊去參加那個歌唱擂臺賽。

擂臺上頭歌聲從我們進場就沒停過,源源不斷有人上去參賽,圍繞臺子里三層外三層的人把整個賽場包得水泄不通,我在報名處整完手續到一邊坐著排隊上場,視線落到李遲舒那兒卻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異樣。

他大大小小的吃食全都放在凳子前的小桌上,人卻背對桌子站得筆直,盯著報刊欄紋絲不動——那樣的站姿甚至不能說是筆直,而是僵硬,十分不自然的僵硬。

我是個對李遲舒的背影很有話語權的人,畢竟上輩子他留給我最多的就是背影。當他拒絕與所有外部世界溝通交流時,他就會趁人不注意躲到最黑暗的地方,大多數時候是他永遠不愿意開燈的房間里,一個人蜷臥在床上,明知道我就站在門口守著他看著他,他也依舊沒有一絲轉過來面對光亮的力氣。

我早把他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里所有時刻的背影研究透了,他盯著漆黑的房間時在想什麼,佇立在落地窗前俯瞰腳下車水馬龍時又在思索什麼。

他堅持用沉默抵抗著外界所有的觸摸,我就樂此不疲地學著去解鎖他的沉默。

而此時直覺在告訴我,李遲舒的情緒在遭受著一些不對勁的沖擊。

我正要起身過去,他突然偏頭,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耳朵,接著緩緩蹲到地上。

“李遲舒!”我扔掉手里的報名序號牌子,擠開人群飛奔過去。

李遲舒臉色發白,張著嘴喘氣,大約是聽見我由近及遠的呼喚,略微艱難地抬頭。

我很快到他身邊。

“怎麼了?”我伸手覆蓋住他捂在一側的手背,探了探他的額頭,“不舒服?”

他緩了兩口氣,臉色稍微回血,把手放開了一點,側耳等了片刻,說:“……我沒事。我剛剛,好像有一點耳鳴。”

“耳鳴?”

這是李遲舒病發時時常在深夜折磨他的病癥之一,我不敢相信,這個癥狀在那麼早就有了跡象。

李遲舒的嘴唇還淡淡浮白,我抓著他問:“以前也耳鳴嗎?多久了?也這麼嚴重?”

他埋頭思索著,不確定地搖搖頭:“應該沒有的。”

見我神色沒有緩解,李遲舒又肯定語氣說了一遍:“以前沒有過。這會兒也好多了。真的。”

“那你剛剛……”我驀地想到什麼,舉頭看向頂上的報刊欄,除了滿滿一報欄的作文紙,其他一點特殊的也沒瞧見。

本來還要仔細看,李遲舒拽了拽我的手腕:“沈抱山,我想回教室坐坐。”

我趕緊扶起他:“走吧。”

李遲舒邊走邊回頭:“吃的……”

“不要了。”

李遲舒既然說以前沒有過這麼嚴重的耳鳴——盡管他的話有極大隱瞞或者說刻意減輕病情的可能,但照他不會說謊的性格,事情大抵是尚未發展到影響他精神狀況的程度。

如果不是精神問題,那就是身體素質原因,李遲舒營養跟不上是造成他今天突發狀況的最大因素。

晚飯我盯著他吃完了家里送來的一整份多寶魚和半只波龍,又給他灌了半杯核桃芝麻糊才放他回宿舍。

目送著李遲舒進門寢室大門,我背上包,轉身去了初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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