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故新長》第19章

狗也好,食物也罷,哪怕是一件舒服柔軟的睡衣,或是一碗餃子,越多東西讓他對這個人間多一絲掛念,等他想離開那天,我把他拽出來的力量就會更強大一點。

10月3日,晴

今天去食堂晚了,唯一的一個菜也收了,去超市買了一包方便面,最便宜也要一塊五。

如果早點去食堂,就只用花八毛錢了。

10月3日,晴

今天給沈抱山煮了面,還做了土豆和肉絲,他說很好吃。

還撿到一只小狗,沈抱山說他帶回去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他讓我給小狗取了名字,說我是它的主人。

我竟然也有一只小狗了。

我給它取名叫土豆,因為是挖土豆的時候遇到的,沈抱山好像很滿意這個名字,不知道土豆喜不喜歡它的新名字。

沈抱山還說,他會帶回去給它打疫苗,找人給他剪造型,會給它買專門的狗糧,不知道他回去會不會忘記。

不過真的有會給狗剪造型的人嗎?這種事情會花多少錢?也不知道沈抱山會不會跟我說實話,每次問他價格他都不太像說實話的樣子。

他似乎覺得自己撒起謊來不明顯。

第11章

往后兩天我和李遲舒偶爾交換做飯,因為多了條小狗,他開始愿意把一部分額外的學習時間分出來陪土豆——即便他本身對學習的狀態就是過度緊張的,少了這些時間對他的成績也不會有什麼影響,但這畢竟是連我都沒有得到過多少的殊榮。

衣不如新,人不如狗。

盡管如此,李遲舒在臨近收假的兩天還是表現出難以掩蓋的失落,我在他睡著的夜里對著他抓耳撓腮半宿也沒參悟緣由,唯一的可能是他不太想離開這個地方——我有一種很敏銳的直覺,又或者這直覺根本來自我這些年對他本性的了解,我想李遲舒打心眼里認為我和他的交集會隨著小長假的收尾而徹底結束。

在他看來,我這些天對他的親密不過是出于拜托他陪我下鄉居住做出的補償,并非出自我的本心。

他不相信與他云泥兩端的沈抱山對他會有非比尋常的感情。

六號傍晚,他又坐在那堵矮墻上,土地和草木的氣息混在晚風里,把他過分寬大的T恤吹得像面旗幟,李遲舒一言不發地望著屋頂的緋色晚霞發呆:興許是在思考尋常的補償里怎麼會穿插進一個冰淇淋口味的吻,又興許在思考普通同學之間是否能那樣恰如其分般地給彼此吹頭擁抱,再興許他在困惑那個清晨我從身后抱著他時那句睡夢間的呢喃怎麼會如此順口自然。

我讓李遲舒本就沒怎麼得到過休息的大腦更忙碌了。

我喂完土豆從后院走出來,習慣性地把手插在褲兜里,倚靠著陳舊的木門沖他喊:“李遲舒。”

他遲鈍而茫然地把目光下移,穿過壩子凝聚到我臉上:“……嗯?”

我問他:“要不要去放風箏?”

“放風箏?”他朝左右兩邊的遠處搜尋一圈,“這哪有風箏?”

“你不是給我做了一個?”

他面上再次浮起局促和不安,給我慢慢認真地解釋:“那個……只能拿在手里玩,不好放的。”

我一步一步走向他:“那就去找好放的。”

-

李遲舒坐上摩托車后座時還沒反應過來:“我們要去哪兒?”

我給他扣好頭盔:“去鎮上,買風箏。”

“買風箏?”李遲舒雖然問題很多,但雙手很自覺,我一坐上去就抓住我兩側的衣服,“現在是十月份,有風箏嗎?”

我發動摩托:“十月份就不能有風箏?”

他的聲音夾雜在引擎聲里:“我以為風箏都是在春天放的。

我想到了什麼,在開出摩托時問他:“跟你爸爸一起?”

他點頭,頭盔和我的輕輕碰撞,小聲說:“還有媽媽。”

也難怪。李遲舒作為留守兒童長大的每一歲里連放風箏都有時限,一年到頭父母只有除夕過后那一小段開春的時光能在家陪他,于是他的記憶里,連風箏也是有花期的。

我偏頭沖他笑了笑:“那你就把我當成春天好咯。”

-

算我們運氣好,臨近的鎮子是個開發中的古鎮,三五不時來的游客也不少,故而越逼近夜晚越熱鬧,不然普通的鎮子到了五六點也有不少店鋪要關門了。

我找了個看起來像本地人開的小賣部,老板一聽要風箏,轉身鉆到二樓庫房,真從去年沒賣完的積貨里搜羅到一堆風箏。

古鎮邊緣有一個很寬闊的小廣場,旁邊連著跑道和草坪,圍欄下還有一個升旗臺,據說是開發以前的小學舊址。

這會兒斜陽滿坡,游客三三兩兩打堆坐,李遲舒手里的風箏很大,彩帶飄飄,又是飽和度極高的顏色,我越把他往草坪那邊帶,就越多人看過來。

他顯而易見地變得不太自在,如果不是我推著,感覺他都能往后退著走:“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怕什麼。”我說,“我不是跟你一起嗎?”

最后李遲舒站在草坪邊緣,攥著風箏和線軸手足無措地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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