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默不作聲，卻突然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幾下，還是揉在剛才薄冉摸過的地方。

    “啊！我剛弄好的發型！”顏羽捂著頭發往旁邊閃。

    為啥誰都喜歡摸他腦袋啊？這頭淡金色的毛毛上難道寫了“見面薅一把”這幾個字嗎？！

    而且這個揉腦袋的手法……有點像江先生……

    顏羽不由得多看了這人幾眼。

    ……會是江先生嗎？

    身高差不多，臉上帶著面具看不出來，這人一直不說話，也不能靠聲音分辨。

    顏羽湊近了兩步，探頭探腦地盯著男人面具下露出來的小半個下巴，冒昧問道：“那個，你跟我一個朋友有點點像，我能看看你的臉嗎？”

    那人十分高冷，扭頭就走，背后巨大的黑色羽翼扇過來，將顏羽懟了個屁股蹲兒。

    “嗚……”小天使“啪嘰”一下坐在地上，尾巴骨摔得酸痛。

    男人完全忘記自己身后多了一對大翅膀，更沒想到這翅膀會讓顏羽摔跟頭，忙轉回身，將人從地上拉起來，低頭想看看小家伙摔傷沒。

    顏羽捂住屁股，不給看，委屈巴巴道：“你都不讓我看臉，別想看我屁股！”

    看臉和看屁股是可以交換的嘛？

    更何況還是面對個陌生人，就算疑似是江先生，那也還不能確定呢……不對！就算真是江先生也不能看他的屁股呀！

    顏羽把自己繞暈了，嚷嚷完也紅了紅臉。

    那人扶了下自己的面具，依舊沒說話，確定顏羽沒什麼大礙后，他直起身，徑直去了鋼琴邊坐下。

    長長的玄色衣擺垂地，黑色羽翼展開，男人修長的手指落在琴鍵上，一連串音符極其流暢地被彈奏出來。

    這一手的功夫，不是業余人士能做得到的。

    顏羽望著對方靈活到看不清動作的手指，暗道自己想多了。

    他在圣音學院讀了一學期，會彈琴的人見得太多，相比起來，這位鋼琴師的手上功夫跟他們老師都不相上下，這本事，不僅要靠天賦，少于十年以上的鋼琴功底都不做不到。

    這真就是個高冷的鋼琴師，反派大佬不可能彈琴那麼厲害的……

    工作人員晚了一步趕過來：“哎呦，你們走的可真快，我差點兒沒跟上，那就開始彩排吧。”

    他詢問顏羽：“正式表演的時候小天使要吊鋼絲的，沒問題吧？”

    錚——！

    琴音忽地一頓，彈琴的人將十個琴鍵同時摁下，發出一聲噪音，像是在回答工作人員的話——“不行”。

    工作人員莫名其妙地回頭：“怎麼了？這架琴不好用？”

    顏羽也沒明白墮天使先生這是什麼意思，他回答工作人員上一個問題：“吊鋼絲我可以的。”

    鐺——！

    又是一聲不對勁地發泄式琴音。

    偽裝成墮天使的男人不能開口，只能用琴聲表示不同意！

    ——你可以個屁！怎麼能答應吊鋼絲？上輩子你不是恐高的嗎？

    ——小崽子你就說大話吧，一會兒上去了別嚇尿褲子！

    男人憤憤地在鋼琴上發泄不滿和擔心，哐哐敲琴鍵，背后黑色的大翅膀上翎羽都一抖一抖的。

    “？”顏羽眨著黑白分明的圓眼睛看向墮天使。

    這種別扭著生悶氣又突然發作的樣子……感覺很像反派大佬了。

    越想越不放心，他糾結再三，還是掏出手機給江宿冥撥了個電話。

    很意外的，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聽了：“還知道要給我打電話？”

    這聲音很慵懶，像是小憩被吵醒，但確實是反派大佬的聲音沒錯。

    顏羽一愣：“江先生？”

    電話那頭的頓了頓，不怎麼愉快地反問：“不然呢？你打來的電話不知道我是誰？”

    顏羽一邊通話，一邊看向還在彈鋼琴的“墮天使”，確定對方兩只手都放在琴鍵上，不可能偷偷接電話，才對著手機說道：“沒，我就問問你是不是還在房間里。”

    “呵，查崗來的，”手機里發出一聲嗤笑，“在呢，放心了吧？”

    顏羽仔細聽，電話那頭也并沒有鋼琴聲，他這才“唔”了一聲掛斷。

    感覺哪里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同一個人不可能出現在兩個地方，既然江先生呆在房間里，那這位墮天使先生就不可能是他了。

    想想也是，反派大佬怎麼可能為了偷聽他唱歌，穿成這個樣子跑出來……

    彈琴的男人轉過頭望著顏羽，手里彈的曲子也無縫切換為今晚要表演的曲目，這麼快就熟悉了新曲子還能盲彈，可以說是相當厲害了。

    既然是來彩排的，顏羽也不好讓人家鋼琴大師空彈，抱著歌譜過去一起排練。

    還沒到正式表演，他就只是對著譜子踩著琴音的節拍輕聲哼哼，一來保護嗓子，二來也能快速熟悉曲目。

    但不知為何，在他出聲的一瞬，琴聲有片刻的停頓。

===第51節===

顏羽疑惑：“墮天使先生？”這人不告訴他名字也不跟他說話，他只能根據造型來稱呼對方了。

    男人怔了會兒，搖頭表示無事，手指重新落上琴鍵。

    顏羽聳聳肩，對著歌譜繼續練習。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男人藏在面具后的灰色眼睛閃閃發亮，喉結也不耐地滾動，豎著耳朵仔仔細細地聽少年發出的細微哼唱，像是找到了什麼尋求已久的珍寶，又像是發現了莫大的驚喜，連琴聲中都透著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