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國上下都是一派祥和,除了一個人——
皇宮,東側書舍中。
李無廷和寧如深坐在案前,案后的小短腿都快哭出來了,“皇兄……”
“景煜,穩重些。”李無廷說,“從今以后,除了課業以外,你還要時時去內閣聽政。”
===第176節===
“武藝也別落下,朕會招新晉武狀元來教你。”
這下李景煜就真的哭出來了:嗚嗚!
他耷拉的小臉像浸了水的包子,“皇兄,臣弟還太小,不是還有二皇兄?”
“你是想讓大承毀于一旦嗎?”
“……”哭音戛然而止。
寧如深感嘆:直白的,合理的。
李無廷將課業布置了沒一會兒,外面便有朝臣尋來稟奏,他起身暫離。
待人離開,寧如深有些不忍心。
他看著皺巴巴的李景煜,正想安慰開解,跟前的小短腿忽而神色一變,正經地眨眨眼:
“沒事,我都理解。”
寧如深:?
李景煜認真道,“皇兄要同寧大人在一起,對不對?從前皇兄護我良多,我一直無以為報。”
“若是皇兄需要,我愿意擔下蒼生。”
寧如深怔然啞了啞,“那剛剛……”
“要適度賣慘,皇兄才會心軟。”李景煜湊過來小聲嘀咕,“不是寧大人教的嗎?”
寧如深緩緩張嘴:還真是他……
李景煜又說,“我可只和寧大人說了,你不要和皇兄說。”
寧如深覷著這副天真無邪的面孔,合理懷疑他是在迷惑自己,但還是禁不住點了點頭,“……行。”
小短腿便親昵一貼:“嘻嘻。”
…
隔了會兒,李無廷回來了。
他同人布置完功課,就和寧如深一道離開。
這會兒天色還早,又還是在節假期間,兩人便先回了寢殿。
到了宮中,稟退眾人。
寧如深正在盥盆中洗著手,就聽李無廷問,“景煜和你賣乖了?”
他側目,“陛下怎麼知道?”
李無廷就笑了笑,“他什麼樣的,朕再清楚不過。”
寧如深恍然:龍還是老的辣。
也是,先不說李無廷驚人的洞察力。有了兩世的經歷,自然了解得清清楚楚。
那景煜……
他邊想邊擦著手。
剛將手擦干,忽然就被一把拉了過去。他一下分坐在了李無廷的大腿上,“陛下!”
李無廷摟著他低眼,“在想什麼?一個眼神都不分給朕。”
……不是在想你甩的鍋嗎?
寧如深攀著他的肩,四舍五入,“在想陛下。”
跟前呼吸一亂,李無廷目光就熱了。
他抵額親來,纏綿地采擷著屬于他的唇瓣,“假日有七天。”
“嗯?”寧如深眼睫一顫,感覺到跟前的復蘇,頓時有點慌,“什麼?”
“上次朕疼你,怕你去不了慶典。”
李無廷握著他的腰,端詳道,“五天就能舞獅子?”
“……”
寧如深終于察覺到危機,彈起身,“不是!”
長臂將他一把拉回,李無廷大掌鉗在他腰側,低頭吻住,“…試試。”
“不,唔——”
·
寧大人又“病倒”了。
圣寵在身,宮中送了許多慰問品到寧府。
寧如深窩在主院的躺椅上,將來送禮的宮人全給打發走,一個沒見。
他現在看見明黃色的錦布都條件反射地腰抖——
他不自覺摸了下平坦的小腹。
那天天光尚且明亮,他在這里見到了從未見過的情狀。
寧如深一想就耳尖驚紅,生出氣惱:
李無廷居然真的讓他五天……五天都動彈不得,他現在一動,腿根都還顫著。
實在是太沒面子了!
他裹著毯子,獨自窩在小院里。
不知是不是打發走的宮人回稟了什麼,沒過一會兒,院外傳來一陣動靜。
接著,讓他腰抖耳熱的那道身影親自來了。
李無廷走過來坐在他旁邊,“還在生朕的氣?是朕不好。”
寧如深心說: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看他幽幽盯來,李無廷頓了頓,輕聲解釋,“但那時候,朕看你是喜歡的……”
寧如深一爪捂住他的嘴:說什麼呢!
披在他身后的長發又微微炸開。
李無廷便拉下他的手,“好,不說了。”
萬人之上的帝王好聲好氣地哄著他,拉他的手掌寬厚又溫熱。
寧如深裹了裹御毯,忍不住想往人懷里蹭。但想到之前對人的放縱,他又色厲內荏地端坐好,正兒八經地問:
“陛下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李無廷點頭,“說說你職務的事。”
還真有事?寧如深朝他看去。
李無廷說,“等過了年后,你在督典市的職務就卸下了,朕會將樊宛調去禮部接任你手頭的事。”
“你在內閣仍掛職大學士,不必去批折子。”
“再改兼少師,教導景煜功課……”
寧如深睜大眼,“讓臣來教小殿下?”還嫌人不夠黑嗎?
似是聽出他的話外之意,李無廷道:
“還記得你同朕說過的,一個自由、平等、文明的盛世?”
“大承終是要交到景煜手里。這樣的盛世,需要由你來同他講述。”
寧如深心頭一動,朝他看去:
——李無廷是認真的。
他應了聲,“…好。”還是沒忍住往人懷里挪去。
李無廷便順勢摟過了他。
他腰身瘦,那只長臂繞過背后落在他身前。他目光一晃,忽而定住。
剛才李無廷的手都掩在了寬大的袖擺下。這會兒露出一截,他就在那腕間看見了用繩扣串起來的菩提珠。
見他目光落來,李無廷低聲:
“朕說過,會替你好好保存。”
寧如深指尖擦過那顆牢牢拴在帝王腕間的菩提珠,頓時什麼氣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