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時他是顧家正統繼承人,又有柯文龍鼎力支持,人證物證皆在,你的后患何止無窮?——只要你同意讓我走,這一切都可以消弭于無形。”
“現在還不到和柯家翻臉的時候,利害關系孰輕孰重,顧總你自己應該很清楚吧。”
顧名宗和方謹久久對視,深邃的眼神中任何情緒都沒有。
半晌他才問:“——你就這麼想跟顧遠在一起?”
明明時機不對,地點也不對,那一刻方謹卻有種想流淚的感覺,他竭力咽了口唾沫才壓下喉嚨里酸澀的哽咽。
“是的,我想跟他在一起。”
這話里其實還是透出了一絲戰栗的異樣,而顧名宗似乎覺得有點可笑:“我就知道你有飛蛾撲火的這一天,但你確定?你真的愛他?”
方謹說不出話來,只微微點了點頭。
“哦你愛他,你了解他多少?顧遠以前在英國,回來后是你老板,你見過他真正繼承自黑道家族的那一面嗎?你確信你愛上的不是那個,在極度絕望中幻想出來的完美幻影,潛意識里牽強附會出來拯救自己的保護神?”
方謹大腦里嗡嗡作響,喉嚨火燒般劇痛,連說話都十分艱澀:“不是這樣的……”
顧名宗再次確定:“你不后悔?”
“……不后悔。”
顧名宗點點頭,沉聲道:“那好吧。”
那一刻方謹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三個字來得太突兀,讓他猝不及防地怔在了那里。
顧名宗卻對他怔忪的表情視而不見。
“不過你必須做到兩件事,否則我隨時會反悔今天的決定。第一,你必須發誓永遠不因為顧遠而傷害自己,尤其不能為他去死。
”
方謹眼皮下意識一跳。
“第二,你活著顧遠才活著。”顧名宗冷冷道:“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是真的會對顧遠下手的。”
方謹有瞬間的凝滯,但立刻又意識到以后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今天的關頭必須先過。
他直視著顧名宗點了點頭:
“我發誓。”
顧名宗微微吸了一口氣,良久才徐徐呼出來。
他溫和道:“你可以走了。”
如果仔細聽的話,他聲音里其實微微帶出了一點難以言描的情緒,既不是傷感或憤怒,也不是輕蔑和不屑;那聲線很沉的溫情,非常穩定,不像是告別。
然而這時的方謹聽不出來,他一步步向后退去,全副心神都集中在警惕顧名宗和他身后那幾個保鏢身上,不可能注意到那幾個字里如此細微的情緒變化。
他退到射擊場門口,保鏢從外面為他打開門,微微欠身以示致意。
然而方謹此刻背對大門沒有看見,他只緊緊盯著顧名宗,只見那個男人對他笑了笑:“——再見。”
不,不再見了。
方謹沒有說出來,他向后退了一大步,隱進了射擊場外走廊上的黑暗里。
·
大門再次關上,射擊場內靜寂無聲。顧名宗一言不發站了許久,突然抬手舉槍,對著彈道盡頭的標靶呯呯呯全打了出去!
瞬間彈殼橫飛,叮當落地,直打到最后一發子彈時,顧名宗連頭都沒偏一下,轉手干凈利落一個點射!
——砰!
不遠處一排保鏢中,王宇眉心正中出現了一個血洞,幾秒鐘后圓睜雙眼轟然倒地。
顧名宗退出空彈夾,隨手一扔,保鏢立刻上前接住。
他冷冷道:“走吧。”
第29章
方謹請了一天假,但第二天仍然沒來上班。
顧遠早上去接他,然而家里沒人,打電話也不接。到公司后顧遠吩咐秘書接著打,卻整整一個上午都沒回音。
顧遠中午本來有個會議,然而隨著秘書一趟趟來匯報電話無人接聽,他終于越來越心浮氣躁,最終快到中午時終于隨便找個借口,推掉了眼巴巴等他開會等了快半個月的供應商,然后跟誰都沒打招呼就開車親自去了方謹家。
再次站到門前時,他突然想起之前不請自來,結果在客廳聽見臥室里傳來的急促而壓抑的喘息,瞬間心中掠過一陣不祥的預感,濃密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方謹會不會是在……
但他喜歡我,現在也知道我同樣喜歡他了,應該不會的吧。
顧遠忍不住想象了下如果方謹真又和人上床了,自己應該怎麼辦。他的第一反應是把奸夫揍個半死,然后打電話叫保鏢套了麻蛋扔護城河,再把方謹綁家里狠狠上三天三夜讓他認清事實,以后再也不敢多看別的男人一眼;但轉念又一想,直接動手揍奸夫未免無趣,應該把那人吊起來,眼睜睜看著自己把方謹上得意識不清,哭著求饒承認自己比任何人都好才對。
顧遠深吸一口氣,強壓住某種沸騰的沖動和惱怒,伸手敲了敲門。
“方謹!我知道你在里面!方謹!”
“出來開門!”
咣咣咣,咣咣咣。
顧遠足足敲了幾十下,越敲心里越火,突然門毫無預兆地開了。結果那一瞬間顧遠手沒收住,指關節順勢——啪!
方謹捂著鼻子蹲了下去。
“你怎麼了?”顧遠頓時有點著慌,趕緊扶起方謹一看,只見他半張側臉都被凌亂的頭發蓋住了,緊緊捂著口鼻,隱約可見眼角通紅,眼睫上似乎還掛著淚水。